科爾多斯早就料到這條路不會多麼順利,他一開始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心理準備往往只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在真實的戰場上,情況每秒鐘都會瞬息萬變。

哪怕是一把狀態良好的爆彈槍,可能也會出錯,何況是人?

他險之又險地再次躲開銳利的刀刃,卻沒能躲開第二下揮擊。那個信仰了色孽的叛徒陰險地將手中的軍刀刺入了他的胸腹之中,只需要一次攪動,科爾多斯的生命便會在此終結。

疼痛如潮水般襲來,沒被捅過的人是不會理解這種感受的。彷彿腹部開了冰冷的口,你的生命與所有柔軟的東西都從這個冰冷的口中流失了。

而科爾多斯......他習慣了疼痛。所以他能做到一些不可思議的事。

他毫無波瀾,甚至沒有任何猶豫地抬起了左手。在劇烈的疼痛與刀刃上毒素的影響之中將爆彈槍對準了近在遲尺的叛徒——科爾多斯滿意地看到,那叛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

他淒厲地大吼起來,像一個十足的懦夫。

“是的。”科爾多斯扣下扳機,眼中無所畏懼。“為了帝皇。”

一下,兩下,三下。一團被打成爛肉的東西跌倒在地,發出沉悶的迴響。

科爾多斯則靠著牆壁緩緩坐了下來,卑劣的毒素已經開始侵襲他的神智。但他還未完全喪失作戰能力。

不能倒在這裡,他們還需要我——他轉頭看向那兩個正在艱難抵抗一個叛徒的新兵,獨眼在他們身邊咒罵著,骯髒的話語脫口而出,正用一把軍刀和一個半張臉都爛掉了的傢伙纏鬥在一起。

新兵們的戰吼聲傳進他的耳朵,那是帝皇之劍戰團世代相傳的口號。

它不僅僅只是一句簡短有力的話那麼簡單,它是無數前仆後繼,無怨無悔赴死者的決心。他們的勇氣使這句話彷彿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他們的鮮血在其上閃耀。

科爾多斯抬起握槍的手,默唸著那句話。

我乃她之利刃,我即汝之死亡!

“砰!砰!砰!”

三聲槍響再度響起,第一發精準無比,正與新兵們纏鬥的那個雜碎的腦袋立刻被打成了碎肉。剩下兩發則稍遜一些,他的手已經無法進行正常的瞄準了,毒素蔓延的太快了。

但是,它們仍然完成了自己被鍛造出來的使命——技術軍士‘獨眼’的對手發出一聲慘叫,握刀的左手被直接打斷,胸腹之間還多了個大口。

獨眼沒放過這個寶貴的機會,欺身而上,軍刀勐地噼下,直接將那傢伙的腦袋砍成了兩半。做完這一切,他勐地回頭。

“科爾多斯!”

他疾衝而來,扶住了即將倒在地上的科爾多斯,擔憂地望著他的兄弟。新兵們也走了過來,肅穆地看著這個將死之人,看著這個可敬的戰士。

科爾多斯的眼神在他們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是獨眼。他的眼神渙散,不具備任何思考的能力,只是出於本能才轉動眼珠罷了。

鮮血從他的嘴角與鼻腔中噴湧而出,恐怖的毒素已經將他的內臟全部熔爛了,哪怕是阿斯塔特也無法抵抗這種東西。

在生命即將結束之時,科爾多斯卻聽見了一個聲音。

不是獨眼的聲音,不是新兵們默唸帝皇禱言為他默哀的聲音,甚至不是他自己虛弱的呼吸聲。而是一個堅定,平靜,從本能上就令他感到安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