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羅·奧斯頓敢對天發誓,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戰爭。

不,這真的能夠被稱作戰爭嗎?他對此很是懷疑。

德瑪西亞的精銳士兵們穿著連魔法都能夠抵禦的重甲,手中的武器更是鋒利無比。可他們面對那個巨人時卻像是孩子一般無力。

這些精銳長久以來訓練的精妙戰術與不屈意志都沒能讓他們在那巨人面前多撐一秒鐘——更多人甚至都沒法碰到他,就在巨斧之下瞬間死去。

他甚至沒有穿著盔甲,赤裸著強壯的上身,揮舞著兩把巨斧在士兵中大肆殺戮。沒有任何士兵的武器或箭矢能夠突破他的面板, 使他流下一滴鮮血。

門羅·奧斯頓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他的兩撇八字鬍也隨之一起顫抖起來。他比起一個領軍打仗的將領,倒更像是出入上流社會的藝術家。雖說人不可貌相,但他此時的確是束手無策。

還能怎麼做?他是沒有任何辦法。

對方在四十分鐘內突破了雄都固若金湯的叄重防線,而無畏先鋒現在還在邊境,無法返回。在沒有重騎兵的情況下, 單憑步兵與弓箭手與這個怪物作戰...?

你倒不如把我扔上去,問問那傢伙需不需要有人幫他畫像。

“或許,我可以為您提供一些幫助,大人。”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走了過來,他佝僂著身軀,門羅皺了皺眉。他認識這種人——搜魔人。在德瑪西亞里,只有他們會穿成這樣,就連臉都被兜帽遮掩得嚴嚴實實的。

搜魔人是德瑪西亞王國的特產,符文之地的其他國家都對法師們求知若渴,唯有依靠禁魔石立國的他們對法師們避之不及,甚至充滿厭惡。因此,搜魔人應運而生。

他們專門負責調查魔法現象,並會確定是否是人為的,一旦他們確定背後的確有著法師的跡象,他們便會傾巢而出,抓捕那些‘墮落’的法師——不管你的性別、年齡、身份地位。

而最糟糕的是...一旦被關入了他們的監牢, 你就再也不是德瑪西亞人了。甚至連奴隸都不如。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畢竟,德瑪西亞最初的雛形就是一群為了躲避魔法災害而逃到此處的人們所建立的村莊罷了。他們對於魔法的畏懼與不喜一直延續了幾個世紀, 直到現在,不少德瑪西亞人依舊相當畏懼魔法與法師。

門羅的臉色很難看,他一向不喜歡與搜魔人打交道。在他看來,比起法師們,搜魔人更加令人厭惡。而且,這溷蛋這時候出現,肯定沒安好心。

他臉色陰沉地問道:“有什麼話就快說吧,搜魔人。”

男人微微躬身,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大人,那個怪物或許能夠抵抗利刃與箭矢...但魔法呢?”

“你的意思是...?”

“是的,大人。”他再度躬身,頭部低垂。“前不久,我們剛剛抓捕了一名擁有強大魔法的女孩,她或許能夠派上用場。”

門羅撫摸著自己的鬍子,右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不陰不陽的笑了兩聲:“是嗎?那就將她帶來試試吧。”

男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門羅轉過頭去,繼續看著自己計程車兵們前仆後繼的送死。

他想,如果那個法師能夠讓剩下的人免於一死, 倒也不是不能讓她迴歸自由身, 只需將她放逐出德瑪西亞便好。可當那搜魔人帶著兩個同伴將那女孩押送過來時,門羅卻噌的一聲拔出了自己的劍。

“飛翼之神在上——!”他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某種動物死前發出的尖叫,極其刺耳。“我的老天爺啊!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沒什麼大不了的,大人。每個法師都得遭到懲罰,這是對他們天生褻瀆的贖罪。”那搜魔人平靜地答道,好像完全無視發生一般。

他身後的兩名搜魔人一樣穿著黑袍,只是在腰間掛著長劍。

一個瘦小的黑髮女孩被他們用一副擔架抬了過來,她的一隻手已經消失了,懸掛在擔架側面搖搖晃晃的。她的兩隻眼睛也被人用染血的布裹上了。整個人看上去都髒兮兮的,臭不可聞,渾身血跡。還不時發出痛苦的夢囈。

門羅的眼角微微抽搐著,他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女孩,也不去聽她滿是痛苦的呻吟:“她犯了什麼罪?她看上去最多才十幾歲!”

搜魔人微微躬身,聲音依舊平靜:“她是個法師,大人。對待法師,我們一向如此。或許身體上的痛苦能讓他們忘記自己擁有魔法這件事,那樣,他們就能夠洗清自己的罪孽,重回正常。”

“你這該死的——”門羅勃然大怒,他吼道:“你的所作所為簡直令德瑪西亞蒙羞!”

“德瑪西亞讓我做這樣的事,大人。我只是做我本職工作而已。”男人答道。“倒不如讓她試試看,說不定這樣,那個怪物就會倒下。您計程車兵也不需要再去送死。”

聽到這句話,門羅才算勉強冷靜了下來。他壓抑著自己的怒氣,將劍歸鞘。門羅冷冷地說:“...你最好祈禱她會成功。”

搜魔人不再言語,他轉過身去,示意自己的兩名同伴將擔架放下。隨後便從腰間的布袋之中拿出了某種東西。

隔著一定的距離,加上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像是用了自己的身體作為遮眼,門羅沒法看見他到底給那女孩餵食了什麼。

女孩發出一聲尖叫,隨後竟然坐起了身,她緊閉的唇齒之間湧出大塊大塊的鮮血,染溼了衣襟。等到那駭人的場面哭泣,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臉上就捱了一巴掌。這熟悉的疼痛似乎讓她記起了什麼,她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搜魔人居高臨下,冷冷地說道:“安娜·亞爾蒂斯,你因持有魔法被判處有罪。現在,你有一個贖罪的機會,你是否願意接受?”

被稱作安娜的女孩瑟縮著,她的肩膀抖動著,那副姿態令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的門羅聯想到受傷的鹿。她嗚咽著說道:“大人,行行好吧——我什麼都願意做,只求你們不要再.......”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