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雪比起大殷,格外的大,下了許久,卻依舊像是不會停歇那般,延綿不絕。

殷鹿竹雙手撐著下顎,她看著窗外紛飛的白雪,看著那白雪轉瞬落滿了樹梢和屋頂,她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

顧庭芳在她身側坐了下來,側目看了她一眼,「怎麼?很喜歡下雪天?」

聞言,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扭頭將男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沒有,我特別討厭下雪天。」

「為什麼?」

「因為我全家都死在了下雪天。」

殷鹿竹的話讓顧庭芳緊緊的蹙起了眉頭,想了片刻,他還是沒想通,「你是失心瘋了麼?」

殷鹿竹也只是涼涼的看了一眼顧庭芳,沒有說話。

然而,在對上她一雙眼睛的時候,顧庭芳突然一怔,在她的眼裡,他看到了那掩藏不住的恨意,像是要毀滅一切那般的決絕。

「你恨孤?」

殷鹿竹不語,依舊只是看著窗外。

傅氏滿門被誅,顧庭芳他難道還能置身事外麼?

沒有說話,殷鹿竹撐著身子站了起來,起身回了裡屋。

鳳藻宮。

望月將身體置於溫暖的熱水中,那水汽燻得她面色紅紅的,在琉璃燈火之下,顯得越發嬌美。

良兒將水輕輕潑在她的身上,似乎是想到什麼,良兒連忙道:「娘娘,你不是要君上是否當真要納殷世子為妃的麼?」

聞言,望月微楞,「良兒,我忘了!」

良兒嘆息一聲,「娘娘總是這般,只要君主對你稍微溫情點,你便不記得自己要做的事兒了。」

望月垂下眼眸,輕輕撫著自己的手臂,喃喃道:「我覺得,君主對殷世子並無男女之情,他這般做,只是為了想要羞辱殷世子。」

「奴婢也這麼覺得。」

「殷世子和君主的矛盾已經很深了,君主還差點死在了殷世子的手上,但凡是個正常人,誰會愛上傷害過自己的人呢?」

望月贊同的點了點頭。

「而且,君主喜歡的,一直都是溫婉恬靜淡然的女子,他素來不喜有野心的。」

良兒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先前可嚇死奴婢了,娘娘如今雖是貴妃,卻居於皇后才能居住的鳳藻宮,君主的意思,大家都懂。」

望月微不可聞的嘆息出聲,「可眼下,後宮之事卻是明妃在管。」

「娘娘不必憂心,明妃娘娘在君主跟前伺候已久,自然學了點本事,而娘娘身子素來不好,君主也是怕累著娘娘了。」

聞言,望月呆呆的想了片刻,便也預設了。

一直以來,她和玄卿一直相互扶持,一起長大,便是他去往殷國為質,自己也去了殷國,陪他一起度過了最難捱的日子。

縱是衝著這份情,君主也不會薄待了自己的。

翌日,早早的,尚宮便親自來了未央宮,臉上的笑容很是炫目。

「青蘿姑娘,奴婢是來給未央宮娘娘送嫁衣,還有大婚之時的一應首飾的,看娘娘是否滿意,若有不滿的,我們再去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