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御沉默了幾秒,“不同意,所以我母親十八年來,從未和甄家聯絡過。”

桑淺淺:“.”

好有勇氣,好決絕的一個女子。

為了愛情竟是能決絕到如此境地。

離開自己從小生活的地方,十八年不與父母家人有半點聯絡。

捫心自問,桑淺淺真心做不到。

悵然好一會兒,桑淺淺才輕聲問,“那你母親,有沒有後悔過?”

“有沒有後悔,我沒有親自問過。”

沈寒御平靜地說,“但我母親有一次病危入院,我聽見我父親握著她的手問她,後不後悔。”

“那你母親,是怎麼回答的?”

“我母親說,醫生曾斷定她活不過二十歲,可她能和我父親過了那麼多年,陪著我長大,她已知足。她還說——”

沈寒御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桑淺淺,“人總要有取捨,孰輕孰重,旁人說了不算,自己才最清楚。”

桑淺淺心中動容,同時又被沈寒御異樣深邃的眼神,看得有點不自在。

“你,你幹嘛這麼看我?”

“如果你是想問我的態度,”

沈寒御緩緩道,“淺淺,我母親這句話,也是我的答案。”

桑淺淺臉頰微紅,別過臉去,“我才沒有問你的態度,我就是好奇你爸媽怎麼走到一起的。你怎麼樣態度跟我又沒關係。”

沈寒御唇角微勾,“是嗎。”

“是啊。”

桑淺淺略窘,拽過毛絨絨的毯子,側身朝裡,“我不跟你說了,我有點累,要睡一會兒。”

心道沈寒御能不能不要這樣舉一反三,她會很尷尬哎。

桑淺淺起初沒打算睡的,後來想七想八,再加上她這幾天也的確累,竟真的睡著了。

可能是姿勢有點不舒服,她無意識地翻了個身,腦袋轉到了沈寒御這邊。

她半邊臉埋在毯子裡,微微嘟著嫣紅的唇,髮絲散落下來,別有一種說不出的甜美可愛。

沈寒御看著看著,就忍不住輕輕地親了親她。

如果桑淺淺醒來,看到沈寒御此刻凝視她的眼神,或許,也會被其中深不可測的溫柔與愛意所深深觸動。

沈寒御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多麼溫柔的人。

很多時候,他過於淡漠了些,甚至行事手段極為無情。

否則他也不可能在風雲詭譎的商場,走到而今這一步,更不可能在與阮承的較量中勝出一籌。

可唯獨面對桑淺淺時,他所有不好的一面,下意識就會在她面前隱藏。

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耐心,溫柔與縱容。

一場迫不得已的分別,讓沈寒御度過了壓抑到極點的幾個月。

這種被極端壓抑的洶湧的情感,沈寒御甚至都不敢讓它一下子重新釋放,而只能努力地忍耐著,剋制著,自我平息。

因為他怕會嚇到桑淺淺。

可饒是如此,他發現自己而今的容忍度,也似乎變低了許多。

只是看到她和別的年輕男同事說笑,只是因為她流露出不想和好的意思。

心底那種暴虐冷酷的因子,就會蠢蠢欲動,想要不惜代價不顧後果,將她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