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響晴薄日的摘星頂,霎時間陰雲密佈,最後一縷陽光也被遮蔽,變得如同黃昏。

法臺四方,排好的陣型變換重組,迅速融合,變成了一個其他陣型,就像演練過許多遍了一般。

仔細觀瞧,卻發現佈陣的紅蓮宗弟子各個眼神迷茫,彷彿處於半睡半醒之間。

法臺之上,同樣神情的執法弟子們揮動令旗,導引著早已變換性質的靈氣進一步向血色靈符壓縮、彙集。

四位護法長老掐訣頌咒,法臺上供奉的神像紛紛自燃,前壇擺設的紅蓮宗創派祖師像流下血淚。

高舉竹笏的韓明路似乎在等待什麼,然而陰風依舊,詭異依舊,卻沒有再產生什麼變化。

“陣起——!”韓明路又喊了一聲,只是仍舊什麼變化也沒發生。

孫邈帶著楚一等人已經退到了山道旁,此時正瞧見小觀禮臺最前排的於天德。

那老小子捻著自己的兩撇鬍,看著臺上的韓明路,笑意越來越盛,彷彿在看什麼滑稽戲。

那樣子活像一隻偷了漢子的狐狸……咦?

那樣子活像一隻偷了雞的漢子……

總之就是那個意思吧。

半晌,於天德施施然站起了身,撣了撣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整整官服,邁著方步走向法臺。

只聽他高聲道:“韓掌門,怎麼啦?是不是儀式出什麼岔子了?”

韓明路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並不理他。

於天德走到法臺之前,倒背雙手,身形飄然而起,輕輕站在了法臺邊上。

“韓掌門不要這麼客氣嘛,大家都是老相識了,何須見外?還是讓本官幫你一把吧。”於天德含笑說完,面容忽的一肅,高聲喝道,“陣起——!”

嗡——!

一聲彷彿洪鐘大呂的嗡鳴聲自山間四下傳來,所聞之人無不覺得精神一振,真氣運轉的滯礙感頓時消失。

那些似睡非睡的紅蓮宗弟子、長老,此時也都紛紛眼神轉清,各自茫然的看看四周。

“我……我這是在做什麼?”

“咦?咱們不是在進行大醮儀式嗎?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睡著了?”

普通弟子尚有些發懵,那二十四名已經築基成功的精銳弟子,已經發現事情有變,紛紛戒備起來。

尤其是那四位護法長老,最差的外門長老也是築基後期的修為,最強的執法長老已是金丹中期,論功力比韓明路還要更勝一籌,竟然會莫名其妙中招。

最詭異的是一點徵兆沒有,連怎麼中的都不知道,心下大駭之餘,立刻搜尋起了敵人。

然後,他們便發現了法臺上那個正笑得很賤的男人。

“於天德!你竟然敢破壞我紅蓮宗大醮,究竟是何居心!”執法長老脾氣最爆,此時只等於天德一個回答不對,便要大打出手。

“朝廷是要與公然天下正道宗門為敵嗎?!”

“還不快快將這邪法散去,不然休怪我等以多欺少!”

有了執法長老挑頭,其他發臺上的紅蓮宗弟子也開始紛紛響應,一時間於天德成了眾矢之的,只不過他並不顯得驚慌。

事實勝於雄辯。

“好戲還沒完呢,你們急什麼?”於天德一指那天空中的滴血靈符,“破!”

話音方落,於牛角山主峰四個方向的山間紛紛有光芒亮起,北赤、南玄、東青、西白。

自摘星頂向下看去,光芒分別連成了四個動物的形象。

待眾人放眼望去,那赫然便是——胖雞、烏龜、長蟲……肥貓?

“……道兄,你看這有沒有可能,我只是說可能,這是大型的四象誅邪陣?”

“不可能!絕不可能!這麼醜的四象誅邪陣怎麼可能發動成功?!”

於天德眼角一抽,懶得和這些不懂藝術的凡俗之人計較。

四方陣法光芒大盛,一時間龍吟虎嘯、雀鳴武啼,卻是威風凜凜的四象法身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