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寫這篇文章——

或許是因為——還記得一年夏天,一年冬天。或又是一年夏天,一年冬天——我從同一個喧鬧而燈火通陰的地方,一點一點向沒有結尾的碑谷攀登。

那些年過得很簡單,也過得很純粹······

“來王者嗎?速速上線······”寫至此處,我不得不先停止當下天馬行空的想象,熱絡地回應邀請者,並迅速地點開那個曾經無比喜愛的軟體。“非常好·······搞些啥,我看你是沒救了。”耳機裡傳來這些熟悉的聲音,讓木然於制定對敵方案的我略感清醒,帶給我如玩原神瞬間擊敗boss後,聽到“混賬”一般的喜悅與沉默。“我看你才是沒救了,混賬”可能是我能回應的最有感情,也最安靜的話語了。

我很迷惘。

那時還沒高考,可能有幾周的樣子。看著吸了鴉片一樣的學生們,班主任難得地講了些沒有批評意味的說辭。

大抵講的是·····“等到暑假玩了一大半,你們甚至會發現自己不想再玩”········像是激勵人心的話語的確讓我們班大多人有了膝跳反應般片刻的交頭接耳,或者說嗤之以鼻。

悲哀的是,我並沒有符合老師的描述。

至少當我和熟悉的幾人約見在永珍城繁華的街口,看到那家蘋果體驗店時,我在泉湧似地灌滿、或者說溢位對它們的懷念。

紀念碑谷、瘋狂動物園、說劍、元氣騎士、狂野飆車、紀念碑谷、說劍、記不住名字的、記不住名字的、記不住名字的、紀念碑谷········在補習班開始前的那半個小時,或是在補習班結束後的半個小時,樓下的蘋果體驗店永遠會是我歡樂的最好寄託。

要說何為最為愉悅的一天,那得是在中午能和同桌最先衝到飲水機,泡上一杯由海克斯餵養出來的“合味道”,一定不能是“康師傅”“統一”的那幾個經典口味,得買貴的;再是能夠找到“承諾”給抄作業的熱心人,讓我能夠瀟灑而安心地去蘋果體驗店玩上半小時甚至一小時;下午也是,上完課不拖堂,同學們一起去比比誰瘋狂動物園跑地更遠——我很少參與。

這樣肯定就能算得上最為愉悅的一天了。但在我突然被調到別處上補習班時便戛然而止了,當時我只敢偷偷地在轎車後排想——昨天不會是最後一次這麼愉悅······

我時常會幻想,在體驗機上的體驗遊戲裡,碑谷中贖罪的女孩會前往何處?那裡一定有很多更為偉然的建築,更為神聖的幾何,更為莊嚴的樂響,和烏鴉···········我也曾在一段時間,夢到自己加入了那個媽媽和女兒的行列,一起旋轉了第一幕那命運的齒輪,一起穿過了落葉颯颯的公園·········後面付費才能體驗的關卡,在夢中是多麼繁華多麼令人欣喜啊。

我很久沒有想過了,也沒夢見過了。

失去童真夢境似乎是人生必須經過的一個步驟。就像是“蘭亭已矣,辛澤丘墟”。失去童真夢境是人生必須經過的一個步驟,就像我常常自身難保地、客套地安慰別人“沒事,一切都會過去,我們還得向前看。”一樣悲哀。

如果說這些夢的一去不復返就是莫大的悲哀,我想我很難勸說自己還能去找到大於痛苦的力量了,因為更多帶給我的是,沉默時的更加沉默。

所以更加悲哀。因為沒有符合老師的描述,所以更加悲哀。

那是6月9號,是的,高考後的第一天。

我們班舉行了一個“作為驚喜”的謝師宴。如此匆匆而又驚喜。謝師宴並沒讓我記憶深刻,無非是依稀還可想起那天的菜是多麼商務以至難以下嚥、老師們有對我們表示由衷的祝賀,同學們有對老師表示由衷的感謝·······我也都沒怎麼聽。我懷念——去的路上,一路的悲哀。

“這才放假第一天,我就感覺到無所事事了·······”學校還是往日一樣,在下午的黃昏裡顯得熠熠,又莊重。

“woc,為啥子吶?”他不解地問道。

“我不知道,覺得高中結束後,一下子失去了好多,甚至我只能模模糊糊感到它們不見了,那些一直陪著我的感受·······”我更多的注意力,在搜尋這條,從學校到繁華區域的老路。我只敢走在他後面,想這不會是最後一次和這位朋友走這條路——真的很少一起來這邊,往往我們都不會走這個方向。

“woc,那就打遊戲嘛,遊戲你不會也覺得沒意思了嘛,原神那些。”

“我不知道為什麼,遊戲也沒意思了,不想去玩,原神也是······”

“龜兒子,才考完就又想到學習了?”

“········”心不在焉

從學校走到人頭攢動的大蓉合酒樓,要半個多小時。我的心卻更疲憊。

後來也有過短暫的想透,在原神裡,看著週末復讀完,上線的我們不喜歡的同學,反常地找他們熱絡地聊天,什麼都好。不止是他們,所有的,我高中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