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爾展開進攻,用速度帶出切割葉刃的絞碎龍捲;救死扶傷壓縮背後的臃腫,噴吐細微息肉;不空軍甩動魚竿,魚竿撒出了一張無形大網;阿郎操控鎖釦紛飛,如同蜂群。

四人戰在一起,絞碎龍捲被細微息肉糾纏,無形大網被扣鎖蜂群扣住沉墜,息肉增殖長出肉芽吸附葉刃成團,龍捲絞碎了大網,鎖釦扣住葉刃團,大網碎裂收縮包裹住能包裹的雜物,一時間亂糟糟一片,領域與領域相互碰撞,技能與技能對轟,四個白銀巔峰的戰力傾情釋放著力量,戰鬥的餘波轟掉了隆起的山峰,吹碎了幽暗的裂谷,掀起了滔天的巨巖,炸亮了黑暗的天空,聲勢浩大,摧枯拉朽。

但是很奇妙的是,這四人傾盡全力的輸出卻沒有一丁點波及到【愛的傳道書】與薄紗肉團。四人的戰鬥更像是舞蹈,是儀式。

獨角獸奧尼巴託無法插進這四人的戰鬥,四人的魔力涇渭分明,糾纏一團,這是一種精神繃緊到極限的體驗,要是有一絲鬆懈就會被戰鬥的餘波剿滅擊殺,奧尼託巴要試著將自己的女王給拉出來,在奧尼託巴認知中,女王是不可以戰鬥的,戰鬥這種事情應該是自己來做才對。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融不進其中?

奧尼託巴不知怎麼辦,只能激盪魔力,最大程度的釋放自己的領域,淨化與死氣的領域覆蓋出去,瞬間被四人的糾纏態餘波給撕碎,連轉化的機會都沒有。

奧尼託巴不甘心,更加賣力的輸出領域,這樣子就像是在大雨中對著四個忘我狂舞的舞者吶喊著;“你們不要再打了!”

悽美且決然,無力又不甘,但這似乎變成了儀式的一部分,奧尼託巴的努力有了回應,【愛的傳道書】印刻的福音畫面越發清晰,四個舞者旁邊出現了一頭正在吶喊的獸。

何等的諷刺,身為人在狂舞,而獸卻在吶喊,這應該是調轉過來的啊。

【篇章·愛之舞,第二樂章——吶喊之悲鳴】

四人的糾纏態出現了脫節,在極限的緊繃之下,實力最弱的阿郎跟不上調子,鎖鏈被拉扯住,倒吊的形態被倒轉,變成了受難者十字。

苦難是沒意義的,人總會美化自己吃過的苦,但是這都是自己自找的,認為自己是在交易,用付出換得回報,但獲得的往往是更多的苦難與悲傷。

阿郎讓自己接受這個現實,認為自己就該是這樣的,永永遠遠的處於最底層,承受原本不該自己承受的罪惡,沒關係的,這也是一種交易,只要我吃最多的苦,挨夠最毒的打,我就能成為別人理想中的自己。

然而一切都倒轉過來了,阿郎驚奇的發現苦難的意義是別人賦予的,是被強行載入在自己身上的,因為只有自己吃掉了苦難,別人才有甘甜的美好生活。總之意義是別人的,自己最好是默默地去死,不要死在別人的視線裡,這樣會讓人膈應到。

如果死亡是解脫,那就得默默活著,如果活著是礙眼,那就得自願放棄離開,但是兩者卻衝突起來,自己必須處於存在與不存在,必須符合人們定下的標籤,不能逾越不能異議,思考都是一種罪惡,行動更是無可饒恕。

然後站在米十字上的阿郎爆開了,從體內鑽出了上千個實體的阿郎,大大小小,有幼兒時期的,有孩童時期的,有青年時期的,有打工仔時期的,有開拓者時期的,這些是阿郎從出生到現在的被自己扼殺的自我,每一個都代表著一個身份。

這孩子一看就是做賊的料,小時偷針,長大了就是殺人狂!這孩子學習這麼好,一定是作弊的!這傢伙居然敢給xxx寫情書,也不撒泡尿照照!是兄弟嗎?是兄弟還讓我還錢!?你還是不是人啊,你沒看到我欠了一屁股債嗎!?你堂哥撞死了人,他喝酒了,警安來人問的話你就說是你開的車。沒事,有保險,最多關兩年就出來……

這些被扼殺的自我只有頭顱和脖子,沒有身體,然後突然的自我衝了出來,在飛舞,在盤旋,在吶喊,組成了如同海里沙丁魚群一樣的巨物形態。

奧尼巴託看著這巨物形態,這分明就是一個嬰兒的面孔!這是阿郎剛出生時的樣子,這嬰兒展開了嘴,哭了起來,但是沒有聲音,悲鳴以次聲波混合著靈魂衝擊的能量形態充斥於天地間,地面的細沙碎屑共振起來,像是跳蚤在跳躍,天空的黑暗背景也發生馬賽克的流光變化,就像是電腦遊戲顯示卡燒壞又沒燒壞導致的貼圖對映錯亂。

一個舞者退場了,餘下三人圍著這個巨嬰繼續狂舞著,悲鳴完全影響不到他們,對他們來說這是背景音樂,是舞臺的,是要更加賣力表演的號角。

菲菲爾綻放了狂風與葉刃,治癒之力溫柔的覆蓋,這是對這個悲鳴的嬰兒的由衷的讚賞,這嬰兒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角色,自己也不能落後,但是這個嬰兒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他為什麼在哭?

嬰兒是要哭的,是要哭的呢,是因為悲傷嗎?

菲菲爾不知不覺流淚了,在神經極度緊繃下狂舞而落淚,這眼淚是為何而流?菲菲爾不去思考,也沒法思考,力量要綻放再綻放,直到攀上那最高的巔峰。

不空軍與釣竿融合為一體,身體的每一部分,每一寸面板,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頭,連同毛髮連同呼吸,完全融合,人竿合一,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在垂釣,都是在拋竿,目之所見之處都是釣點,世間萬物儘可做料餌。

嬰兒的悲鳴是什麼?是一個新的釣點,手指了過去,線拋入,正中,起杆,釣到了渴望,釣到了祈求,釣到了希冀,釣到了希望有人愛我的心願。

垃圾都是垃圾,釣魚老什麼都能釣到,但是就是釣不到魚,不空軍更加頻繁的甩杆,釣著釣著已然忘我,狂舞是一種姿態,是一種靈魂的共鳴,自己是從哪裡來的?我捨棄了一切,家庭,子女,工作,社會與人生,是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是的!當然是的,我得到了,沒有負擔,我只為自己而活,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的好,這才是自己想要的命運,我心餘下的只有感恩,只有滿足,心中的幸福是如此簡單。

救死扶傷遊刃有餘地在狂舞的風暴中馳騁,身體後背堆積的囊腫肉塊甩動著肉浪,每一次旋轉跳躍都顫爆出大量細微息肉,就像是揹負著一個蘑孤在散佈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