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電子腦的脊柱,在脫離了人體溫度和工作環境之後,電子腦迅速的進入了關機狀態,脊椎回縮,抱成了球型,將大腦抱入了正中。

李星淵將那球型的電子腦塞到了自己的包裡,他現在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再加上那克里斯托弗被他強行拆卸下電子腦的屍體還倒在腳下,當真是宛如殺星一般。

從他進門再到一切完畢,整個過程用了不到五分鐘,但千代田安保必然已經開始向著這裡趕來了,如果現在再依靠電梯井逃生可能會剛好和那些人撞個正著。

不過,李星淵早有準備。

他走到窗前,用黑刀的刀柄對著那窗戶的邊角狠狠一敲,強化玻璃瞬間便充滿了裂痕,再一敲,玻璃便逐一碎裂,落下了高空,消失不見。

隨後李星淵再取出一個黑色匣子卡住窗戶合金的邊角,隨後整個身體翻出了窗外,黑色的匣子當中彈出了足以承載李星淵自身重量的聚醯胺纖維靜力繩,李星淵一邊將靜力繩綁在了自己的腰部,另一邊用擎天手抓住了靜力繩,隨後毫不猶豫的向下一跳。

千代田大廈以瑪雅金字塔作為設計原型並不是僅出於美觀的考慮。

儘管作為巨構建築,千代田大廈的高度極高,最高處的皇居足有接近一千五百米,但出於結構強度的考慮,其並非一體,而是如同無數如同巨石一般的立方體建築堆砌一般層疊向上,但是在每十五到二十樓之間是由一塊立方體構成,提供給了李星淵進行速降的良好空間。

在千代田大廈的安保反應過來之前,李星淵已經靠著擎天手那固有的強度直線向下,脫離了生活層,他站在千代田大廈的外牆上,無暇顧及自己身後那俯瞰整個東京的絕景——周圍的一切風景都在快速的變化為模糊,看著那玻璃窗當中一個個看著李星淵快速下墜,而被嚇的目瞪口呆的面孔,李星淵情不自禁的稍微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但是靠著索降這種方式下落一千五百米,顯然是不靠譜的,千代田的安保部門應該已經收到了他用索降離開了住宅區的訊息,無人機應該很快就會起飛,到處尋找他的蹤跡了。

只不過,李星淵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東西,在索降下降到了一個合適的高度的時候,李星淵摁死了下降器的卡扣,下降立刻停止,李星淵在半空當中擺盪著靠近到了千代田大廈的牆體上,然後開始用包裡的螺絲刀拆卸掉了大廈外牆上維修通道的螺絲。

李星淵吹了一聲口哨,然後翻入了維修通道當中,收回了高處的黑匣。

之前說過,千代田大廈擁有了抗核彈與emp攻擊的能力,這就導致它的外層必須要時常的進行保養和維護,此以來保證其表面抑制emp攻擊的塗層並未有絲毫的缺損,因此既可以將千代田大廈視作為一個建築,也可以將其視作為一個超大級別,且不能移動的軍艦。

如果說電梯井是千代田大廈的骨髓,那麼李星淵現在就是潛入到了這個大廈的呼吸系統當中。

就像是一個靈活的病毒一樣,李星淵在人的身體當中大搞了一番破壞之後,如今就要在免疫系統抓住他之前,從這大廈當中逃脫了。

李星淵穿過了狹隘的維修通道,踹開了最後一個擋住他和自由的擋板,然後出現在了千代田大廈不知幾層的一個緊急樓梯處。

他翻下樓梯,從容不迫取下面罩,然後重新換了一身衣服,這一次既不是那身維修公司的制服,也不是黑色的風衣,而是一身標準的西裝三件套,仿製的銘牌手錶,品味和格調都和在這裡工作的上班族相差無幾。

他推開緊急出口的樓梯,這裡是一處購物層,人們如常的購物消費,似乎根本不知道高層發生了什麼——千代田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安保部門都需要好幾個,而且分別互不統屬,隸屬於數個安保公司,而且警報也不互通,人們根本沒有興趣為了上層可能發生的殺人案而撤離。

‘東京有二十三區,千代田自己也有二十三區’,雖然是戲言,但戲言有時也無比的貼合真相。

東京人鄙視東京以外的人,千代田人鄙視千代田以外的人,在千代田的網際網路公司工作的人鄙視那些只是為了來千代田大廈購物的人,而在千代田有居住資格的人鄙視只是在千代田工作的人,住在上層的人鄙視居住在下層的人——當然,鄙視往往不是單向的,大家互相鄙夷,彼此憎恨。

這就是東京都。

這就是千代田。

李星淵在就近的櫃檯用那虛擬ID買了一杯奶茶,然後拿著那個帶著克里斯托弗電子腦的袋子優哉遊哉的逛了一會購物層,這裡既有出售義肢與機器人的場所,也有供著種種神像佛像,放著經歌的所謂‘法緣堂’,李星淵逛著逛著,逛到了一處可以直達一樓的電梯口,然後和人們一起坐上了電梯。

全程並沒有人懷疑李星淵,一個小姑娘抬起頭看著李星淵隨身攜帶的那個袋子,好像很好奇裡面有什麼,李星淵對著小姑娘做了一個鬼臉,抬起頭來剛好看到那穿著粉白色裙子,牽著小姑娘手的孩子媽媽正瞪著自己,李星淵略帶歉意的笑了笑,低下頭來,剛好看到小姑娘對他也做了一個鬼臉。

誰也不會懷疑這樣的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是剛剛單槍匹馬的殺到了千代田大廈的生活區,然後活拆了一個人的電子腦後順利逃脫的殺人犯。

他就這麼不可思議的,一手提著一個剛剛離開了人身體的電子腦,一手拿著一杯薄荷奶綠去冰加芋泥離開了千代田大廈。

在經過了門口的時候,李星淵還看到警視廳的警察們正在安慰著瑟瑟發抖的由美子,由美子披著毛巾,而在她的腳下躺著一具已經被蒙上了毯子的屍體,二人對視了一眼,李星淵把手放在額頭向她一揮,然後露出了一個笑容,緊接著轉瞬間便消失在了人流裡。

由美子低下頭來,繼續發著抖。

在她的臉上,也帶上了一抹隱秘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