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楊家堡附近一片空地有上百士兵正在收起行裝準備登車。

昨天半夜薛構便率軍抵達了,不過天色已深,士兵疲憊,又怕貿然靠近驚動了流匪,夜晚難以追蹤,便乾脆在遠處下車修整。

而昨天下午,他已經將關於間諜任務的已知情報傳給了師父,他師父很快會做出完整週密的計劃,待他這次回去便能進行情報獲取,帝國大業彷彿覆掌可成,夏黎也似乎近在眼前。

卻說此刻薛構有些奇怪,一路走來,楊家堡附近村落居民安居樂業,全然不像被土匪肆虐過。

但問起路遇的居民來,卻俱都答到確有土匪,且經常來搶奪食物,不過會被聯合趕走。

薛構聞言心中疑惑更甚,要知道現在前線幾乎是佘家軍單方面碾壓,村裡不甘種地的壯漢大多去參了軍,俱是想賺個大洋甚至賭個前程。

村裡自然婦孺老者居多,這都能將流匪趕跑嗎?

薛構絞盡腦汁卻仍不得其解。

按照所謂流匪目擊者和嚮導的一路指引,薛構軍隊已經行至了深山,此時汽車已經無法行駛,只得全員徒步而行。

好在這山是窮山,草木稀疏,視野開闊,真有什麼疑似流匪之人,一眼便能發現。

而待真的找到那所謂流匪老巢時,薛構心中的疑惑已經被震撼取代。

這真的是流匪嗎?

眼前大概一百五六十人,聚坐在一起,沒有山寨,也沒有夜間用來防禦野獸的圍牆。

甚至他們可能根本沒有戰鬥力,因為人群中大多是老弱婦孺,青壯年男子可能只有三四十人,此刻他們正點著火堆圍坐在一起,拿著一團團看不出是何的乾澀物品,邊烤邊吃。

因薛構等人尚在遠處,匍匐隱蔽,那群“流匪”並未發現他們。

佘豹給他的命令是就地圍剿全殲,而現在可以說是最好的機會,但薛構猶豫了。

眼前這些人明顯更像難民,或者說本就是,而薛構是間諜不是帝國冷血士兵,對無辜老人孩子下手,雖是敵國,但仍覺殘酷。

不過轉念想到,拖延一分鐘,夏黎小姐就要多受一分鐘苦,薛構最終咬牙下令:“流匪就在眼前,少帥有令,一個不留!”

這些士兵既然被留下拱衛柳州,自然都是佘家的百戰之兵,俱是從無數屍體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他們眼裡人性早已淡漠,有的只是命令。

但即便如此,他們大多心中也有些不忍,但違抗少帥命是不可能的,儘量一槍一個不虐殺是他們最後的仁慈。

然而想是那麼想,如此距離一槍一個何其艱難?

連番槍響,“流匪”已盡數倒在血泊,徒留滿地哀嚎。

而“流匪”中身中數槍得以解脫已是幸運,更多的是中槍不死痛哭呻吟。

也有幸運兒位置靠後,沒被第一波子彈波及,發現情況反應過來想要逃走,但在彈幕覆蓋下也不過換個地方栽倒。

還有父母將自己的孩子護在身下,用身體保護他們,此刻倒是剩下了孩童哭啼。

一些傷勢較輕者,求生欲令他們在地上爬行,希望命運眷顧,能不被發現得以倖存,但顯然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