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英靈殿沒有我的位置……但或許應該有因納的位置——如果連殺了烈獅王的勇士都無法進英靈殿,那還有什麼樣的人有這樣的資格?”

剛鐸點著頭說著,滿臉潮紅,鬍鬚都因為點頭而浸到了杯子裡,看起來就像是醉意朦朧一般。

只有那低垂但無比精亮的眼神透露著,他此時清醒無比。

維迪斯和艾丁對視了一眼。

原來這才是剛鐸一直吹噓他兒子的‘戰績’原因……

確實,如果說英勇作戰就能得到英靈殿的認同,那麼單槍匹馬殺死烈獅王的‘好漢’當然也應該有進英靈殿的資格才對。

“我們最好找個安靜的地方……”

維迪斯帶著艾丁和剛鐸兩人走到了大廳樓上的陽臺。

“幹掉烈獅王,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至於我們即將面對的戰爭……我會盡全力幹掉一切敵人,因納帶來的麻煩,我會解決的!”

離開了人群之後,剛鐸也不再露出任何醉意,他揉了揉通紅的臉,將長髮綁到了腦後,認真的看著維迪斯。

“我們都知道你年輕時候在烈獅境受過一些不公正待遇,我也不會責怪因納的行為……但是,剛鐸,弒君之人不可能再成為領主了,也不可能繼承你的事業,這你應該明白。”

維迪斯點了點頭,拍了拍剛鐸的肩。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任何一個王國都不能容忍弒君者的存在……但他可以成為下一個尋厄者,大海會給他未來!”

剛鐸當然能夠理解,維迪斯大王好不容易讓菲爾茲威從一個海盜聯盟變成了一個王國。

既然是王國,那自然是不能公開認同因納這種弒君行為的。

若不是因為維迪斯和剛鐸確實關係夠好,估計因納的頭現在就已經放在盛滿石灰的盒子裡了。

他在酒宴中不斷吹噓因納的‘豐功偉績’,其實就是想讓那些頭腦相對簡單的菲爾茲威領主把因納視為‘殺死敵國君主的好漢’。

一方面,在沒找到因納的時候,這會讓因納更安全。

另一方面,他試圖用這種方式,讓那些來自凡斯凱瑞的戰友們認同他,或者說,認同因納。

在冰海諸神的神話故事中有不少弒君者,故事中的弒君者確實個個都是勇猛的好漢。

反正因納弒的又不是自家的君,而那些海盜,肯定會將因納的‘豐功偉績’視為傳奇……

這個在酒宴中看起來比大多數凡斯凱瑞海盜還要粗豪奔放的壯漢,其實並不是什麼莽夫——能夠白手起家掙到諾大家業的尋厄者,當然不可能是什麼莽撞人,他所表現的粗獷與豪邁,只是為了融入群體罷了。

只不過,只有維迪斯和艾丁這一個半關朋友知道剛鐸真正的脾性。

人都是依賴環境而活的。

當然,確實有些偉大的人物能夠改變環境,甚至讓環境依賴他。

但很顯然,剛鐸並不是這種偉人。

他這一生,有豐富多彩的冒險經歷,有從戰場上掙到的地位,有多年積累的財富,也有顯赫的聲名,而且還勉強能算是兒女雙全——相比一般人而言,剛鐸絕對屬於成功人士。

但他依然痛苦。

因為他不被故鄉烈獅境的人接受,也得不到菲爾茲威的戰友們認同。

對剛鐸而言,這意味著他這一生都沒有找到真正的家園。

而且,這種在意識形態上無家可歸的情況,必然也會延續到他的孩子身上。

如今因納無法成為領主,那麼剛鐸就想讓因納走他曾經走過的路,在大海上去尋找未來。

所以,他從得到訊息後,就一直在幫因納營造一個能得到海盜們追隨的人設和名聲——孤身弒君的勇者、一個為愛放棄一切的戰士。

“剛鐸,你在海上打拼了半輩子,難道還打算讓你兒子將來也在海上混日子?你真以為把他取名為大海之力,就能得到海王的庇護?”

艾丁伯爵搖了搖頭:“我有個計劃,能讓你兒子有個更好的前途——如果因納成功了,他不僅能直接成為菲爾茲威的領主,而且英靈殿也會給他留個好位置……甚至還能給你也留個好位置!”

“什麼樣的計劃?”

剛鐸抬起了頭:“確實,無法得到凡斯凱瑞的兄弟們認可,這是困擾我一生的事情。但這事,除了換個母親重新出生一遍,似乎沒法解決……”

“有辦法的……如果你兒子因納能成為英靈女戰士的統領,如果他率領守護英靈殿的女戰士為菲爾茲威征戰,那麼所有人都會認同他的,也會認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