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待不得秦楓開口,青衣中年出聲說道:「能夠佈下白雷陣法,還能夠將陣法銘刻在手套之上,以方便隨時隨地施展。

你在陣法一道上的天賦確實讓人羨慕。」

青衣中年將手中書卷放下,並自我介紹道:「我叫楊謙,奉師之命,過來接引你,你且準備一番,我帶你上去。」

這話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要見秦楓的正是天監國師本人。

若是換作尋常讀書人,聽到這訊息,怕是會激動的無以復加,可是對浩文院已經失望的秦楓心中卻並未掀起多少波瀾。

他將手中的浩文令放下,然後抱拳說道:「我此番前來,只是為了歸還此令牌,從此我與浩文院再無瓜葛。」

斐循撇頭望來,楊謙隨意道:「是因為在門口被兩位學子刁難一事?」

秦楓面色一變,眼中劃過無與倫比的失望:「你都知道?」

「自然。」楊謙淡淡回道,他已經踏入了文聖道者四品境界,偌大的浩文院,只要他想,沒有哪處地方是神識覆蓋不到的。

「學習之路,本就不是一帆風順,若是連這點苦難都承受不了,早點離去也未嘗不是一種選擇。

事實上,在你之前,被富家權貴刁難的學子不知其數,我等皆是預設這種行為。」

「為何?」秦楓覺得自己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想要做大事之人,超世之才與堅韌不拔之志,總要佔其一。

早些承受磨礪,對於那些寒門學子而言,才能更快的成長。」

「那又為何單單隻針對寒門學子?」秦楓再次問道。

「因為石灰與玉,最終能夠展現的價值本就不同,需要經歷的捶打自然也不可能一樣,因材施教是本院的理念之一。

你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可不要因為顧及那些石灰,而毀去自己的大好前程。」

秦楓自嘲一笑:「看來晚輩,果然不適合浩文院。」

「罷了,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楊謙嘆息一聲。

將手中的浩文令放到案牘之上,臨走前,秦楓忽然問道:「先生覺得,讀書人讀書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為君王殫精竭慮,解決後顧之憂。」

「原來如此,畢竟像玉這等昂貴之物,最適合就是佩戴在帝王將相腰間,彰顯身份。

而石灰這等糟糠之物,又怎麼可能有資格落入權貴眼中。」

「這個比喻倒是有意思,看樣子,你也明白其中道理。」楊謙點了點頭。

話鋒一轉,秦楓再度開口:「但晚輩想說的是,一國之本是為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對於民而言,昂貴的玉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之物,但辟邪防毒的石灰卻是他們能夠觸手可及的。

若是瘟疫降下,面對生死之禍,究竟是昂貴的玉更有價值,還是防毒的石灰更有作用?」

斐循低頭沉吟,楊謙若有所思。

「晚輩斗膽,借先生紙筆一用。」

「請便。」楊謙回道。

白宣之上,黑墨翻湧。

一首詩赫然紙上——「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筆落詩成,一道清氣直衝雲霄。

登天樓的最高處,身穿一襲白衣,滿頭白髮的老者,用手一招,那清氣沒入手掌。

「好詩。」淡淡的話語傳出,消散在那雲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