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時羌蕪幾乎是同時拉開緊鎖的大門,奪門而出。

隱忍已久的淚水也潸然落下,隨風而走,與冰冷的雨水融為一體。

像一隻支離破碎的蝴蝶,在無情的風雨中翩翩起舞,那麼悲涼,卻又那麼融洽。

天下之大,燈紅酒綠,無一處是她的家,卻又無資格四海為家。

“沒地方去,那就先跟我離開。”

夜晚裡倉涼的瓢潑,比白天的春綿細雨響的更甚人心。

冰冷涼薄的聲線,不帶任何溫度的口吻。

卻穩穩的插入了時羌蕪早已冷卻的內心。

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卻帶著一絲熟悉的熾熱感。

時羌蕪踉踉蹌蹌的轉身,一抹熟悉又不太熟悉的身影,站至在她的面前。

即墨籬,又是他。

時羌蕪失笑,是不是我的狼狽,都會與你有關?

“我已經沒有多餘的雨傘,能給你。”

即墨籬涼薄的開口,一身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裝革履,將他的如履淡泊的氣質,發揮到凌厲盡致。好看的只想說衣冠禽獸四字。

右手慵懶的插著口袋,露出纖細分陰左手提著一盒精品包裝的酒。

猶如戰神一樣的威儀,筆直站在屋簷下望著雨中的自己,臉上看不清是什麼情緒。

陰陰僅隔著一層雨簾,卻又那麼高,那麼遠,不真實的那麼真切。

恍若隔世的遺仙,不喜,不怒,不關心,不怒而自威,不沾染半絲的凡人俗氣。

“既然都要淋雨,那就別浪費我的雨傘。”

毫不客氣的口吻,陰陰是那麼好聽的聲線。

長得好看的人,說話都一定這麼毫不留情嗎?

時羌蕪苦笑,慣性的撫上左手的手腕。

“我沒想拿的你雨傘。”是你硬要給我的。

甜甜糯糯的聲音在雨天響起,格外空靈悅耳,好似搖擺不定的風鈴,帶著絲絲脆響,卻不免雨中掛絲憂愁。

“懂得頂嘴,那就是沒傻徹底。”

即墨籬無奈的皺了皺眉心,神色帶著濃重的不悅。

“要走要留,隨你。”

字字誅心的冰冷,足以媲美今日最低氣溫的涼風。他轉身離去的步伐,更勝無情的寒冬,讓人不寒而慄。

罷了,也再無地方可去。

時羌蕪垂頭認命的,跟上了即墨籬的步伐。

冰山雖冷,卻也勝於寄人籬下。

不論他多管閒事的緣由是什麼,但總歸我也有錯。

他招惹我,而我沒能拒絕。

精美的禮品酒,不會是自飲。

穿著得體講究,不會是見朋友。

沒有驅車而行,目的地離這不遠。

等時羌蕪能勉強能接受眼前的現實時,她早已被打上了即墨籬的女友身份,在各種不可思議中,進入了即墨籬恩師的家。

對於桑教授對她的身份誤解,她不止一次想解釋,卻被即墨籬毫無波瀾的眼睛,欲言又止,她不應擅作主張。

桑教授是一位很和善的長輩,與即墨籬的涼薄至不近人情的行事作風截然不同。唯獨那一抹肆意的風骨,暗自令人生畏。

對於時羌蕪的到來,桑教授先是驚奇的一愣,取而代之的是更多驚喜不已。從笑容展延中,不難看出對她的多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