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了大梁風流,領略了安邑繁華,目睹臨淄氣象萬千,這對瑩玉的認知產生了巨大的衝擊。

曾經,她貴為秦國公主,受盡寵愛,從小衣食無憂,自認為魏國富強,也只不過比秦強一點。

覺得秦國一如舊都雍城,魏國猶如櫟陽,雙方有差距,但是這個差距不太大。

但是,化名黑林,跟隨景監入山東諸國,瑩玉方才見了大世面,開了眼界。

秦國公室的朝食與暮食,只怕不如洞香春小廝,從小到大,整個秦國公室,也只有她才穿華服。

嬴渠梁也只有登基那天,才穿了一身華服,至於贏虔更是一直穿著甲冑,與軍中諸將相同。

安邑之行,讓她知曉了何為富庶繁華,何為大國。大梁之行,讓她明白了何為商賈之會,何為財貨之強。

臨淄一行,稷下學宮之中,名士張揚,風姿絕世。洞香春養心廳,讓她知曉了何為士戰天下。

巨大的落差衝擊,讓瑩玉充分的意識到,她這個秦國公主,只怕還不及一個魏國大城官吏之女。

驟然之間,見證繁華,讓瑩玉心下產生了深深的自卑,文化的落差,財貨的多寡,一次又一次的衝擊少女的心。

見識了大都市的燈紅酒綠,驟然回到櫟陽,再巨大的衝擊下回神,瑩玉更能明白嬴渠梁的苦心,更加清楚秦國變法的必須。

“二哥,總有一天我秦國也會一如大梁安邑,成為這中原最強大,最富庶的大國。”

瑩玉安慰著嬴渠梁,她心裡清楚,她們兄妹之中,最難的,最苦的便是嬴渠梁。

一個人,肩負著秦國的未來,左右著秦國的命運,任何一個決定,都有可能葬送本就瀕臨崩潰的秦國。

這個時候內心的悲苦,做任何一個決定時的無助與糾結,沒有人會懂,也無法傾訴,只能自己嚥下。

“嗯,一切都會好的!”嬴渠梁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瑩玉的頭,寵溺,道:“夜深了,快去休息,處理完這些事兒,二哥也就睡了。”

“嗯。”

瑩玉走了。

她清楚嬴渠梁看不完,不會休息,反正暮食已經吃了,她在政事堂多呆一會兒,反而耽擱嬴渠梁。

走到門廊下,瑩玉略微停步,向黑伯囑咐:“黑伯,看著點二哥。”

“諾。”

伴隨著這一聲‘諾’落下,政事堂書房,再一次陷入無聲,只有燈火搖曳,偶爾響起翻閱竹簡的聲音。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更何況是秦國這隨時崩壞的王冠。

……

翌日。

黑伯送來了一些賀禮,奉嬴渠梁之命,前來恭賀他接家人回來。

“黑伯,君上最近還好吧?”從臨洮回來,他還沒有前往政事堂,尚未見過嬴渠梁。

只是從拂水房那裡,得知最近嬴渠梁在朝堂上,壓力很大,日子過得並不滋潤。

身而為王,政治鬥爭這是無法避免的,無法將政治鬥爭融入日常生活中的君王,要麼被架空成了傀儡,要麼成了屍體。

“哈哈,國師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