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後生可畏

趙宣抿了抿唇，神色鄭重：“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要害你。我希望你能接受我，我才是最欣賞你的人。”

孟星辭擺了擺手：“趙公子不必多言，今日是除夕之夜，我也不想見血。阿曄也快脫身了，趙公子還是請回吧。”

趙宣神色微沉：“河東問題已經持續數代，他沒有辦法解決，就把這個爛攤子扔給你。那個姓於的彈劾你，卻不見他有任何動作，這樣的君主，不值得你為他效忠。”

孟星辭搖了搖頭：“在你看來是他把爛攤子丟給我，在我看來皇上是知人善用。他是天下君主，可這天下事他總不能樣樣都自己去管。更何況，我效忠的不是皇上，而是百姓。”頓了頓，她眼神犀利地看著趙宣：“而你，口口聲聲說皇上不值得效忠，你自己卻不顧百姓死活，利用士族壓榨百姓為自己謀利！”

趙宣的眼神一變：“士族的問題他解決不了，那麼我利用士族，又有何錯？”頓了頓，他冷笑著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徐猛為何會被抓？徐猛的撤離路線怎麼就剛剛好雁回軍在那訓練新兵？那分明是你跟葉洵聯手給徐猛下的套！徐猛撤離的時候，是帶著打劫回來的糧草，可是你卻隻字未提。你難道不是在為葉洵徇私？你的所作所為又跟我有什麼區別？”

孟星辭冷笑著說道：“當然有區別，為國盡忠和亂臣賊子如何能一樣？！”

趙宣臉色陰沉，眼神冰冷地看著孟星辭，過了良久，他才淡淡地說道：“是什麼身份，要看最後的結果來決定。只要我贏了。”

孟星辭平靜地說道：“你不會贏的，就像這河東的局勢。你必敗無疑！”

趙宣凝視著孟星辭半響，突然放緩了語氣：“那些都是公事，不說這些，我們也該是好友吧？以前在綏遠縣的時候，我們不是很投緣的嗎？”頓了頓，他又道：“再說，當初方中達刺殺你的時候，我不是還幫了你的忙？怎麼也不至於連一杯酒都不跟我喝吧？”

趙宣說著便坐到了她的身邊，他看了看月色：“時間差不多了，你快坐下，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孟星辭轉過頭，頓時就看到外面放了絢爛的煙花。

孟星辭有些意外，“你讓人放的？”

“是啊，喜不喜歡？”趙宣期待地問道：“不比葉洵準備的差吧？”

去年他跟孟星辭在紅葉鎮相遇，當時外面就放起了煙花。當時他以為是鎮子上的百姓放的，後來身邊的暗衛才告訴他，是葉洵的兩個屬下做的。聽說是葉洵特意叮囑的，要在除夕夜放給孟星辭看。

所以今年趙宣除夕夜也來找孟星辭了，也是準備了煙花。葉洵能做到的，他也能！

孟星辭用一言難盡地眼神看著趙宣，她不明白趙宣的腦子裡在想什麼。就為了跟葉洵賭氣誰的煙花好看，他就除夕夜跑到自己的對手這裡炫耀？

就是為了放煙花？

此時外面的煙花突然又變了，在另一邊，像是在比賽一樣，絢麗璀璨。

蔣小飛跟著宋年躲在牆角，蔣小飛問道：“為什麼世子爺每年除夕都要讓我們放煙花？還有世子爺到底是安排了多少人？那邊的，是在跟我們較勁嗎？”

蔣小飛這暴脾氣，哪裡能容得了被人壓一頭？就算是真的是葉洵安排的，他也不能輸！

蔣小飛二話不說把一堆的煙花都燃放了，一瞬間，整個河東的夜空被照耀的明亮璀璨，宛如白晝一般。

孟星辭除了覺得趙宣幼稚之外沒有別的感受，倒是河東的百姓看得十分高興。

大年初二的那天，孟星辭將莊澤先請到了太守府。

莊澤先現在對孟星辭十分警惕，不敢有半點輕視之心。但孟星辭對他的態度一如既往，十分平和。

“這大過年的，就請莊老爺過來，實在是有些失禮。只是有一件事，我考慮再三，還是覺得應該告訴莊老爺。”孟星辭溫聲說道。

莊澤先十分小心，小心翼翼地說道：“大人請說。”

孟星辭便道：“徐賊落網一事，莊老爺想必也知道。這次我讓人去審訊徐猛，倒是得知了一件陳年往事，卻是與莊家有關。”

莊澤先神色有些迷惑，徐猛盤踞河東多年，整個河東士族都被他搶過。莊家自然也被搶過，到底什麼事，能讓孟星辭大過年的把他叫過來？

孟星辭也不賣關子，當即拿出了一份供詞遞給了莊澤先。

“當日我來到河東，是莊老爺給了我一份方中達的罪證，讓我省了不少事。”孟星辭說道：“這次就當我投桃報李吧，只是希望莊老爺能夠挺住，看完莫要激動。”

莊澤先接了過來，這份證詞是關於六年前，莊家運送的一批生絲被搶。徐猛交代，這批生絲是莊家那年最重要的生意，護衛森嚴，徐猛並不打算碰的。但韋鴻興帶著方中達找到了他，給了他莊家護衛情況以及運輸路線。

徐猛很謹慎，並不打算接這個生意。但是韋鴻興卻幫他買通了莊家的一個護衛，裡應外合，徐猛這才答應。

莊澤先倏地站了起來，臉色漲的通紅：“孟大人，這、這所言是真？”

孟星辭淡淡地說道：“皇上很重視河東的事，這份口供我是要送回上京，呈給皇上過目的。我就算有什麼目的，也不至於用欺君之罪去騙你吧？”

莊澤先神色晦明：“我一直都覺得奇怪，為何徐猛會這麼順利的搶走那批生絲，原來……這些年我不是沒有調查過這件事，只是一直沒有找到證據。原來真是韋家害我至此！”

孟星辭淡淡地說道：“確實是韋鴻興在其中牽線搭橋，只是最後韋家也被白家擺了一道，沒落得好處。”

莊澤先冷笑了一聲：“那是他的報應！為了這批生絲，我莊家賣了多少土地？才被白家鑽了空子，這麼多年都壓我莊家一頭！”

孟星辭望著莊澤先道：“我願意給莊老爺一個報仇的機會。”

莊澤先冷靜了下來，他看向孟星辭，心裡暗歎一句後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