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放下手中的算盤,笑容可掬,“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要說一說諸位倉庫裡的存糧了。”頓了頓,他道:“我們孟大人出身江南世家大族,這士族每年都會存一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這些糧食應該也有不少吧?本來諸位家有多少存糧與朝廷無關,大人也無意瞭解。只是這稅糧的數目對不上,大人也不好跟皇上交代。”

宋年說著,臉上溫潤的笑容消失不見,沉聲說道:“擇日官府會派人上門查驗,這地裡的收成總要有個說法。那就過完十五之後吧,總要讓諸位過個好節。”

眾人面面相覷,孟星辭這一出,誰還有心思過節啊。

孟星辭此時開了口,“這麼一看,諸位繳納的稅糧與實際產出怕是有些出入。本官想著你們應該也不知情,大抵是底下人沒有上報清楚。本官給你們兩日時間,第一將少繳納的稅糧補上來,第二因你們失誤在先,本官兩日之後便要徹查糧倉。本官不希望諸位再有任何誤報的情況發生了,到時候若再有人未如數上繳稅糧,那就別怪本官不給你們機會了。”

白至倫率先站起身說道:“大人,家父身體不適,請大人恕罪,允家父先行離席。”

白偉毅愣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確實得離開了,他們得回去安排庫房裡的糧食。

白偉毅揉著頭:“是,老夫上了年紀,不勝酒力了。”

其他人一看,頓時都不勝酒力。有的說自己上了年紀老眼昏花不能勞累,還有人突然想到家中小妾要生子,總而言之,都要提前離席。

孟星辭也不為難,皆是允了,不過片刻,熱鬧喧囂的大堂頓時走了一乾二淨。

孟星辭伸了個懶腰:“小飛走一趟,告訴徐猛可以準備動手了。”

蔣小飛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宋年慢條斯理地坐了下去:“你說這些士族,他們是傻嗎?怎地竟做些傻事。”

孟星辭淡淡地說道:“他們不是傻,他們是自信。在河東隻手遮天太久了,已經習慣了目中無人,他們還沒意識到皇上肅清河東的決心。自大會讓人變得盲目,希望這次能給他們長長記性。”

宋年看向孟星辭:“光是這樣,只怕是不會讓他們忌憚,要想改變河東的局勢,還是得讓百姓有地種。”

孟星辭正色道:“阿年,你以為為何河東士族會如此囂張?”

宋年不解地看著她,孟星辭笑了一聲:“因為佔地一事大啟比比皆是,便是我孟家,也握有江南不少良田。”頓了頓,她目光悠長:“河東只不過是比較嚴重罷了,我只能徐徐圖之,但凡有一點激進,便是與整個大啟的世家、官員為敵。”

圈地一事滿朝比比皆是,孟星辭都不敢提土地重新丈量一事,否則滿朝文武都要他彈劾她。

因為不能開這個先例,否則所有圈地之人都人人自危了。孟星辭只能用迂迴的方法一點一點來,至少先把稅糧湊齊了再說。

有了這一次,士族也該老實點。

白偉毅回去之後又舉起了茶杯,白至倫抬頭望了過去,淡淡地吩咐下人:“給老爺換一套粗瓷上來。”

白偉毅當即就把茶杯摔了出去,怒聲喝道:“我白家摔幾個茶杯還摔不起了?”

進來收拾的下人十分淡然,這幾個月老爺摔的茶杯都夠養活一個瓷器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