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醫館,白至倫沒有跟孟星辭合作,就是知道白家不會不管他,還沒到他出賣家族的地步。

可是經過這段時間雙方博弈,白家落了下風,已經準備放棄他這個嫡長孫了。現在白至倫唯一的選擇就是跟孟星辭合作才能自救,否則他就要被自己的家族拋棄。

孟星辭淡淡地說道:“你也可以選擇拒絕,不過結果不會有改變。”頓了頓,她皺起了眉頭,語氣不耐:“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我很忙,只想儘快解決這些事。你願意配合,說不定能給士族留一條活路,但想要和以前一樣隻手遮天絕無可能!”

“但如果你不願意與我合作,那也沒有關係。河東沒有士族百姓的日子過得更好些。”孟星辭語氣薄涼,透著一股單純的殘忍。

白至倫看著眼前比他還年輕的青年,她甚至稱不上青年,身上還帶著青澀的少年氣,但她展現出來的手段已經沒有人敢小覷她。

孟星辭看向他:“怎麼樣?你要不要與我合作?現在計程車族都是蛀蟲,應該被清理掉。但士族世代傳承,百年驕傲,是有風骨的。你要不要找回它?還河東一個真正計程車族風範?”

白至倫眯著眼,他看著面前站在汙穢的牢房中的少年郎,遺世而獨立,一身清然傲骨,挺直的背脊撐起這世間正理公道。

他生不出半點拒絕之心,他看著她,只想跟著她一起去看看,那個被清理過後的河東又是怎樣的海晏河清。

白至倫輕輕地點了點頭。

孟星辭彎了彎唇角,白至倫發現讓整個河東震動的少年郎唇角居然還有一抹淺淺的梨渦。

這讓她一下變得可親了起來。

“你要做好準備,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白至倫冷靜地說道:“白家在河東根深蒂固,不是那麼好動搖的。還有韋家……舅舅對我雖有幾分真心愛護,但我知道比不上韋家的前途。還有,我一直覺得舅舅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孟星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做了一個明確的決定,否則韋家都要被他害死了。”

白至倫渾身一凜,眼神幽深地看向了孟星辭。

孟星辭並沒有再公開審問白至倫,但是百姓們卻都知道案子的進度。比如說孟星辭已經找到了許多白至倫的罪證,許多苦主都上門來告,可白至倫都不願開口。

孟星辭大怒,下旨革了白至倫的功名,據說就等著上報朝廷問斬了。

就在百姓們拍手稱快的時候,突然有位苦主爆出,真正害了他的不是白至倫,而是白至臣,白至倫是做了替罪羔羊。

就在此時,孟星辭抓到了天澤堂外縱火的下人,下人也親口承認,下令縱火的是二少爺白至臣。

這下整個河東譁然,白至臣和孟星辭都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說白至臣人面獸心,竟然讓親哥哥頂罪。又說孟星辭識人不清,險些害了好人。至於白至倫,那是妥妥的收穫了一波同情。

“白家大少爺可真是慘,白大老爺寵愛小妾庶子是人盡皆知的事兒,但沒想到竟然做到這個地步,堂堂的嫡長子竟給庶子去頂罪。”賣餛飩的大嬸跟旁邊賣油條的大娘說著。

大娘說道:“可不是麼?那白家大少爺看著放蕩不羈,其實是個好人。以前有地痞流氓來找茬,還是白大少爺幫忙解的圍,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做壞事?”

“還被革了功名了,白家大少爺這也太可憐了,做錯事的分明是那個白至臣。難怪白大少爺一直沉默不開口,被冤枉了也不能喊冤,這冤枉的就是他的親爹和親弟弟,這怎麼喊冤啊?”大嬸滿是同情地說道。

“誰說不是,以前孟大人被矇騙,冤枉了白大少爺,希望她能還白大少爺一個清白吧。”大娘跟著說道。

這樣的對話是現在大部分百姓的認知,孟星辭來河東的所作所為百姓看在眼裡,也知道這是一個有本事的官員,百姓們對孟星辭還是有所期待的。

現在百姓們都盼著孟星辭對白至倫用的處罰都在白至臣身上再用一遍,如此才算是大快人心。

這事一查到白至臣的身上,很多人都坐不住了。最沉不住氣的是方舅舅方中達,因為白至臣作的孽都跟他脫不開關係,如果白至臣被抓,他也難逃一死。

方中達把白至臣約到外面見面,方中達瘸了一條腿,但相貌清俊秀氣,與他的妹妹方姨娘十分相似。

“臣兒,我聽說孟星辭已經派人去白家了?”方中達焦急地問道。

白至臣點了點頭,臉色難看:“舅舅,你不是說縱火的人已經除掉了,怎麼還有人出來?”

方中達咬著牙:“舅舅也是被騙了,沒想到那姓韋的這麼狡詐,居然把人給救了。”頓了頓,他道:“臣兒,這件事是舅舅的不是,舅舅一定會解決,你不要擔心。”

“我怎麼不擔心?孟星辭都已經找上門了,我這麼多年經營的名聲都毀於一旦!”白至臣沉聲說道:“就連父親都對娘生出了怨懟。”

方中達一驚,妹妹和外甥是他最大的靠山,而他們靠的就是白偉毅,他們絕對不能失去白偉毅的寵愛和信任。

方中達眼神裡閃過了一抹怨毒之色,在孟星辭沒有來河東之前他在河東就是橫著走的存在,無人敢惹。

可是自從孟星辭來了之後,他們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只要孟星辭不在了。

“臣兒,舅舅一定會保住你和你娘在白家的地位,你讓你娘不要擔心。”方中達寬慰道。

白至臣看著他舅舅兇狠的神色,心中也有幾分猜測。不過他並沒有問出口,也沒有規勸。反正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管方中達做了什麼也都與他無關。

白至臣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