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貢院我進去過,我也是在那裡考試的。十個屋子,有九個都在漏水。上京風大,尤其是考試的季節,但凡風大一點,我就膽戰心驚。你幾乎都能聽到瓦片在顫抖的聲音,好像隨時都要掉下來。”孟星辭說道。

孟星辭說到這,輕笑了一聲:“你記得我第一次來綏遠縣縣衙的時候嗎?跟那時候的縣衙差不多。”

葉洵笑不出來。

“那是大啟科舉的地方,大啟所有的舉人都在那裡考試,但凡發生的危險,都是大啟的損失!”孟星辭加重了語氣,“戶部尚書說,雁回軍都是一群老弱殘兵,這話說的難聽,但其實是戶部真的沒有銀子了。”

孟星辭看著葉洵,“皇上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頓了頓,她說道:“皇上沒有錯,你也沒有錯,這些人不能不安置。所以我想,只要綏遠縣能夠自給自足,稅收充盈,我便是養活一群老弱殘兵又如何?我養得起!”789

少年的生意昂揚,透著意氣風發的驕傲。

葉洵看著她,覺得心口都在發燙。他見過少年很多次張揚的樣子,在雲客來她不屑嘲諷、在瀚博書院她款款而談。卻無人知道她以瘦弱的身軀,肩負起了連一國之君都無能為力的壓力。

葉洵從未見過這樣的人,讓他移不開目光。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看她的,那太過冒犯,也沒有理由。但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不去看她,不被她吸引,不為她……心動。

最後那個詞讓葉洵覺得危險,他本能的忽略了這個詞帶來的曖昧。他把這一切歸於對少年的欣賞,只因欣賞,與其他無關。

那個其他是什麼,葉洵也不願去深思。

孟星辭不知道葉洵心中複雜的心路歷程,她還在說著自己的計劃:“濟仁堂離這都不到一盞茶的路程,他們年紀大了,以後看診什麼也都方便。”頓了頓,她眼睛亮晶晶的:“還有鏢局也在這,正好還可以讓幾位老前輩過來幫忙鎮鎮場子。”

孟星辭說道這,癟癟嘴,跟他抱怨:“你是不知道,蔣小飛是有多頑劣。你把他從雁回軍除名就對了,他到我這來簡直無法無天、無法無天!”她幾乎咬牙切齒:“等以後,我看他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孟星辭還道:“我已經租出去了不少鋪子,以後來這裡開店的商戶會越來越多。我跟你說過,我不會讓城西荒廢下去,我一定會建一個繁華熱鬧的城西給你看。”

少年眼睛明亮璀璨,嘴角帶笑,葉洵嘴角忍不住上揚,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葉洵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的行為好像有點衝動了。

“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葉洵低聲問道。

孟星辭手托腮,一派天真無邪,“本來想等建好之後再告訴你的,”頓了頓,她咕噥著說道:“不知道是誰說的,耳聽為虛,什麼都沒做到的時候,他是不會相信的。”

這是孟星辭在籌建祝融院,請葉洵蓋章放人的時候,葉洵說的話。沒想到少年還挺記仇,記到了現在。

孟星辭說著,還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再說了,過兩個月就是你的生辰了,本來我還想給你一個驚喜來著。”頓了頓,她咕噥著說道:“那話本里不都是這麼寫的嗎?”

話本誤她!

孟星辭知道,雖然葉洵沒說,但裁軍的事,一直在他的心裡。葉洵只是個表面上看著冷淡,其實他比誰都心軟。

葉洵心裡柔軟,溫聲說道:“以後我都相信你。”

孟星辭十分好哄,見狀看向他,眼神明亮:“真的嗎?你說的,堂堂世子爺說的話,可不能騙人。”

“不騙你。”葉洵點頭。

孟星辭頓時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唇角下的淺窩深深地凹陷進去,讓葉洵不可自拔。

孟星辭猛地站起來,可是頓了太久,一下有些頭暈,向旁邊倒去。

葉洵伸出手,攔住了少年的腰,讓她一下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沒事吧?”葉洵關切地問道。

孟星辭搖了搖頭,急忙從他的懷抱裡退出來,抬起頭,笑著說道:“沒事,就是起猛了。”

葉洵看著少年瘦弱的身軀,皺眉道:“你確實有些瘦弱,身體太差。若是日後打起來,連跑都跑不遠。”

孟星辭愣了愣,“這、這我是文官。”

“那也不行,明日起,你早點起床,我帶你去鍛鍊身體。”葉洵說道。

孟星辭:“???”

她不過就是起猛了一下,倒也不用這樣吧?

葉洵說要帶孟星辭鍛鍊身體,那就是認真的。第二天一早,葉洵就出現在了衙門外來叫孟星辭了。

彼時,孟星辭抱著被子睡的昏天黑地。

靈歡看著葉洵小腿都打顫,“大人還在睡。”頓了頓,她委婉地說道:“大人、大人早醒的時候,脾氣有點不好。”

“這都什麼時辰了?她還在睡懶覺?”葉洵不悅地說道:“不然我進去叫她。”

靈歡連忙攔住了他,硬著頭皮進了屋子。不一會,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咆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