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總舵門口停著的馬車排起了長龍,這些馬車要麼是各派使者在上,要麼裝著他們帶來的禮品。

門口的老道每迎進去一波人,便會大聲報出來人的門派、職務、姓名,以及他們給出的禮單,給人的感覺好像是在比較這些禮單上禮品的好壞一樣。

不過今天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門派,他們不僅不怕跟人比較,他們甚至就等著跟人比較。拿出去的禮越重,證明自己門派越昌盛,以後走路帶風,跟人見面腰桿也是筆直。

這個葬禮無形之中變成了各派較量財力的舞臺,發展的比較好的門派巴不得江湖上多死幾個大人物,好讓自己多炫耀幾次。

財要是不外露,那要財何用?

謝無鋒所乘坐的馬車在隊伍裡緩緩前行,離武當正門越來越近,門口老道報禮單的聲音也聽得越來越清楚,光是“黃金百兩”、“綢緞十匹”這兩項他就聽見不下三次,心中不由感嘆這些門派的財力之雄厚。

謝無鋒乘坐的馬車很快停在門口,他跟隨羅裳下車,門口那老道面對羅裳的時候熱情非常,兩人寒暄了好一陣。

自大門走進,謝無鋒發現身後的老道只是大聲吆喝了羅裳的到來,並未說出崆峒帶了什麼東西。

他有些疑惑,“羅總舵,那老頭是不是忘了把你的禮單念出來?”

羅裳在前,目不斜視,“本將軍來這兒一趟他們是蓬蓽生輝,還想收禮?”

謝無鋒笑笑,覺得羅裳說的有道理。當名聲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的確會比金銀有用。

“自己去正氣殿,跟著我太顯眼。”羅裳丟下這麼一句話便快步向前,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了下來,又是一陣寒暄。

此刻的武當總舵大院內,四處都是服飾各異的不同門派的人,有丹頭本地的,有外地的,這些人今天來武當的目的主要是為了交際,多認識幾個朋友,至於君子言的葬禮他們並不怎麼關心。

羅裳身為崆峒三尊之一,想不引人注意都難,雖然她本人很討厭這種場合,但面上的功夫她也得做做。

謝無鋒儘量不惹人目光,低調但快速的往前走,一隊身著黑色道袍的人正向他走來,那些人頭上全部綁著白色布帶,這讓他心裡不由打鼓,前來弔唁的各門派使者可沒有邦布帶的,這些莫非是武當的道士?可武當的道袍是青色才對。

為首那人二十來歲,氣宇不凡,俊秀斯文,但表情肅穆異常,一副家中有喪的模樣,十有八九是武當的。

謝無鋒剛準備轉頭,只見幾名和尚朝那隊人迎了上去,為首的老和尚對著年輕人雙手合十,“李公子,見過天璣君了嗎?”

年輕人還禮,“見過了,但存義不便多留,要離開了。”

“李公子節哀。”

“多謝大師。”

李公子?李存義?謝無鋒猛然想起恆山掌門李前山的事情,看來這人是李前山的兒子,怪不得頭戴白布眼角含淚,原來真是家中有喪。

恆山掌門死在丹頭,這做兒子的居然能不失禮數忍住悲痛前來武當弔唁,這讓謝無鋒心中對李前山這個人好感更甚,能教出這種兒子的人不管是怎麼樣的人,反正絕對不該死,最少不該死在君子釗手上。

他看向正氣殿的方向,對君子釗的怨恨要更深幾分。

李存義帶領的恆山弟子與謝無鋒擦肩而過,這個比謝無鋒還要小一歲的年輕人此刻顯得蒼老而疲憊。

謝無鋒繼續往前走,穿過正在談笑的一堆堆人,他很快到了正氣殿門前。

葬禮還未開始,正氣殿門口無人,他正考慮是進殿內等候還是留在外面時,一隻手輕輕放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