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中,孟子柔並沒有感覺到周身籠罩的殺氣。直到腹部傳來一陣異樣,她才慢慢的直起身體,低頭看去。一把普通的水果刀赫然插在左腹部,而刀柄,卻緊緊地握在莊嚴的手裡。

孟子柔難以置信的後退了一步,隨著身體的移動,刀子被拔了出來,沒有血液流出,傷口也在慢慢地癒合。

已經修煉成魔的身體,豈是一把凡間的兵器所能傷的了的?可是,為什麼會這麼疼,傷口明明在腹部,為什麼胸腔裡像撕裂了一般?什麼東西壓在了自己身上,好重,為什麼一點力氣都用不上?為什麼明明聽見“蓬蓬”的心跳聲,卻感覺心被掏空了一樣,無法呼吸,難道真的碎了嗎?

“你真的成魔了?”死水樣平靜的聲音,卻寫完了絕望,莊嚴的眼睛無嗔無怒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只覺得一陣恍惚,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仙魔殊途,再見即是仇敵!

——“為什麼要殺我媽?為什麼要殺我的兩個師弟?為什麼要殺掉永樂堂裡那麼多的人,為什麼連我們的女兒你都不放過?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女!”

隨著音調的升高,莊嚴的眼睛裡噴出了憤怒的火焰:“記住,莊嚴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只有李慕白,仙界的卿靈子,來凡間,就是為了除掉你這個紫瞳女。動手吧!”

說著,莊嚴,不,李慕白展開身形,後退兩步,手中暴長出一柄光劍,直刺向孟子柔的胸口。

看著逼近的劍鋒,孟子柔像傻了一樣,沒有反抗、沒有躲閃、甚至沒有絲毫的移動,就這麼靜靜的站著,看著憤怒的男人,紫色的眸子裡寫滿了空洞的悲涼

“住手~!”匆忙趕來的陸蕭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不由的大喊出來。確實,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物、同樣的動作,三百多年前噩夢的一幕再次上演,這次他決不允許再出現同樣的結局。

縱身躍起,陸蕭將孟子柔緊緊的摟在了懷裡,雙手交叉護在她的胸前,整個身體向後倒飛了出去。

即便是速度快如閃電,無奈距離太近,陸蕭的手臂還是被鋒利的劍尖刺穿,頓時血流如注。而懷裡的孟子柔,似乎沒有看到翻飛的血雨,木然的大眼睛依舊難以置信看著李慕白,似乎不相信他真的會對自己動手。

不做絲毫的停頓,陸蕭忍著劇痛,抱著孟子柔迅速退到安全地帶,才鬆開手,憤怒的大吼著:“你瘋了嗎?怎麼不知道躲閃?難道你覺得他還會對你有絲毫的憐惜嗎?三百多年前你被他殺了一次,是不是覺得不過癮,非要再死在他手裡一回才甘心”

第一次,陸蕭第一次衝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大發雷霆。

為了一個男人,居然要放棄生命,值得嗎?他已經不愛你了,他在愛情和責任中間作出了明確的選擇,你還看不明白嗎?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你的命是我費盡心血換來的,你就這麼簡單的拱手送人?三百多年的守候,難道就為了讓我再次目睹你的慘死嗎?

驚恐的看著暴怒的陸蕭,孟子柔的眼睛裡突然有了光澤:震驚、絕望、悲涼和難以置信。

玩笑嗎?我深愛的丈夫,居然是三百多年前殺死我的兇手!現在,又因為自己被逼成魔,成了不共戴天的敵人!

報應嗎?要自己承受這樣的一段孽緣,明明不可以在一起的兩個人,卻痴愛纏綿,結婚生子,然後再硬生生的被拆散,家破人亡、反目成仇!

這就是天理,這就是因果嗎?好,既然你要與我為敵,我又何必再徒勞的掙扎,今天就讓你們看看,紫瞳女的真正實力

轉身擋在陸蕭身前,孟子柔冷冷的看著蠢蠢欲動的三人,沒有再說一句話,直接運用靈力,將洶洶的火焰幻化成燃燒的巨蟒,嘶鳴著直撲向敵人。

柳慕瑤大驚失色,一股洶湧的水柱憑空出現,意圖熄滅逼近的火蟒,卻只是減緩了其進攻的速度。少頃,便被蒸發的一乾二淨,火蟒再次欺身而上。可是,這短暫的停頓卻讓三人有了躲閃的時間。

堪堪的躲過攻擊,柳慕瑤飛身站在半空裡,念動咒語,化汽為冰,猛然砸向攻擊鄭慕楓的火蟒。一聲慘叫,火蟒瞬間被熄滅,化作了一灘汙血,轉眼便消失了,破碎的冰塊散了一地。

慢慢的落下身體,柳慕瑤和鄭慕楓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寒光閃閃的冰劍和通體烏黑的麝月神弓,冷笑著站在了李慕白的身後,三人一起向孟子柔發起了攻擊。

不待幾人靠近,一陣混亂的風聲伴著呵斥響起,尾隨而來的纖羽幾人陸續現身。

看著陸蕭依舊在流血的手臂,纖羽大怒,手中的蛇鞭長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抽向最前面的李慕白,卻被其靈巧的閃身躲過。可是緊跟在後面的鄭慕楓卻沒有那麼幸運,鞭尾帶著勁風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臉上,白淨的臉一下子被打的皮開肉綻,傷口深可見骨。

火辣辣的疼痛讓鄭慕楓勃然大怒,剛想搭弓射箭,直取纖羽性命,柳慕瑤卻伸手拉住了他。看了看對面突然出現的幾個人,又掃了一眼鄭慕楓臉上的傷口,一伸手,掌心出現了一個凝脂般的玉瓶。

開啟,淡粉色的氣體慢慢的飄散出來。柳慕瑤將玉瓶湊近鄭慕楓的臉輕晃幾下,傷口居然開始慢慢癒合了,不一會兒,就只剩下了一道肉紅色的傷疤。

偷眼打量著對方眾人詫異的眼神,柳慕瑤暗自得意的一笑。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優雅的轉身,微笑著看著陸蕭依舊在流血的手臂,淡然的說道:“被光劍刺中的滋味不好受吧?這種傷口如果不及早處理,不光很疼,還會一直灼燒周圍的面板。如果你沒有運用靈力剋制的話,你這條手臂早就廢了。我這裡有靈藥,想不想試試?”

纖羽剛想說話,陸蕭卻笑了,介面道:“你可真善良,連我這個魔都要救!”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修仙之人自然要謹記。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請求?這麼客氣?那就請姑娘說吧!”

——“希望孟姑娘能夠交出地靈。”

——“如果我說沒有呢?”

——“那我也愛莫能助了。”

——“得了吧,就憑你,在我面前就別故弄玄虛了。”

陸蕭笑著搖搖頭,譏諷的看著柳慕瑤:“你那瓶所謂的靈藥,不過是逍遙宮高手對敵時常用的彌光散,其功效只是暫時彌合傷口,不至於影響接下來的打鬥。但是,兩個時辰之後,傷口就會自行裂開,不僅痛苦加倍,而且傷勢會更加嚴重。這種藥只有六道真君看中的人才會有,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看著一臉愕然的柳慕瑤,陸蕭不屑一顧的繼續說道:“讓我來教教你,什麼是治療光劍之傷的最好方法。”

說著,陸蕭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碩大的冰塊,直接按在了傷口上。一陣“滋滋”聲響起,冰塊冒起了陣陣白色的水汽,體積也越來越小,似乎被炙烤著,迅速的融化。

陸蕭的嘴抿得緊緊的,英俊的臉出現了輕微的抽搐,身體也不受控的顫抖起來,顯然在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直到白色的水汽不再升騰,陸蕭才隨手扔了所剩無幾的小冰渣,無所謂的晃動了一下自己受傷的手臂:“看看,血止住了。簡單有效。六道還真是老了,連你這種詭計多端的女人都會收做徒弟,還如此看重,看來逍遙宮真的是後繼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