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姜瑜做了一個綿長的前世的夢。

小時候,母親抱著她坐在開滿紫藤花的鞦韆上盪鞦韆,紫藤花瓣落了母女倆一身,母親看著她,滿臉的溫柔,她咯咯地笑著,看天天藍,看花花美,無憂無慮。

那個時候,她以為生活原本就是這樣的。

後來母親離世,她到了忠義侯府,雖然外祖母待她百般疼愛,大舅母和二舅母也待她如親女,但每每午夜夢迴,她還是因為思念母親而暗自垂淚,沒人能體會到她的悲傷和孤寂。

再後來她跟趙啟訂了婚,原本以為她會按班就部地嫁到裕王府,卻不想卻被燒死在待嫁前夜,那晚救她的陌生男人也隨之浮現在她面前,她沒看清那人的臉,印象中,也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他是誰,為什麼救她,至今都是個謎。

他說別怕,我帶你出去。

很顯然,他是認識她的。

那為什麼,她對他沒有記憶呢?

夢裡,她苦苦地思索,冷不丁她看見自己走在藥王殿的竹林裡收集竹葉上的露水,而不遠處的涼亭裡,一個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正靜靜地看著她,待她離去後,他才騎馬離去。

下一個場景,她置身在宮裡的御花園裡,跟眾人一起賞花遊玩,朦朦朧朧中,藏書閣的二樓窗戶上又出現了那個玄色的身影……也就是說,在前世,有一個男人無時不刻地關注著她,而她卻毫不知情。

這個人,會是誰呢?

正想著,耳邊冷不丁傳來趙啟的聲音:「李太醫,父皇的病怎麼樣?」

「回稟裕王殿下,皇上脈弱無力,胸悶氣短,是心氣虛症。」李太醫道,「許太醫的醫案也是如此記錄的,皇上洪福齊天,定能儘快康復。」

「可這麼多天了,父皇還是不能上朝。」趙啟狐疑地看著李太醫,「本王不想聽冠冕堂皇的話,你實話實話,嚴重了會怎樣?」

「殿下……」李太醫為難道,「皇上的病是因為受驚引起的,說到底是塊心病,只要心事了了,或許會事半功倍,否則,再好的藥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再拖下去,病情怕是會日益加重……」

「知道了,你下去吧!」趙啟心裡亂糟糟地。

順慶帝因為對殷氏念念不忘,所以才會肖想姜瑜。

難不成,他還能把姜瑜強行帶進宮裡?

待李太醫走後,唐冶意味深長道:「殿下,姜二小姐已然是三皇叔的未婚妻,皇上的心事註定難以達成,咱們就不要枉費心思了,早點準備著就是。」

「你說什麼?」趙啟臉一沉,「他是我父皇,我不能如此不孝。」

「殿下,可現在監國的卻是二皇子,不是您!」唐冶直言道,「您一不佔長,二不佔嫡,若是不爭不搶,皇上是永遠都想不起來您的。」

趙啟默了默,又道:「那你說怎麼辦?」

「先準備著,然後再找幾個靠得住的大臣,探探他們的口風。」唐冶低聲道,「殿下放心,二皇子監國這些日子,得罪了不少人,咱們對他們稍微施恩,他們定能投靠到咱們這邊的,比如孟昭孟將軍。」

「他怎麼了?」趙啟一頭霧水。

「殿下,昨日二皇子駁回了孟將軍的奏摺,還痛斥他貪得無厭,甚至還派了心腹太監去查軍餉一事,明擺著就是要個孟昭翻臉的節奏,若是這個時候,咱們再替孟將軍說幾句好話,私下裡再送他些糧草,那麼以後再遇到點什麼事,他是向著二皇子,還是向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