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循聲望去。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車轅上的如意。

心裡嘆了口氣。

她並非是自作多情地以為趙桓允是為她而來,而是她不想跟趙桓允有任何糾葛,即便她跟趙啟沒有前世之仇,只要她知道趙啟對姜瑗有意,也是不會嫁給他的。

更何況,趙桓允心繫贏太后,前世臨死也未娶,她又何必跟這樣的男人糾纏?

前世她魂縈西北,四處遊蕩,見了太多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早就失去了跟一個陌生男人共度一生的勇氣,世間所有的事大都是開始美好,結局潦潦,其中曲折心酸,不過是各有體會罷了。

這輩子,等她報了仇,待慕容氏和姜行遠百年之後,她便會隱退閉世,寄情山水,把前世她的魂魄走過的地方再走一遍,去見她想見的人,做她想做的事,也不枉此生。

柳姑姑見她臉上落寞,便不再吱聲。

給她披上斗篷:“姑娘,外面起風了,可別著涼,咱們再有兩三個時辰就見到國公爺了。”

姜瑜順從地披上斗篷。

繼續閉目養神。

耳邊冷不丁傳來王相令的聲音:“殿下,屬下覺得您單憑一個似是而非的夢,就親自出城跑一趟,實在是太勞師動眾了,不如您就此留步,在下帶人去一探究竟便是。”

他知道,不管趙桓允夢到了什麼,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兒姜二小姐也恰好出城……老王妃特意叮囑過他,趙桓允娶誰都行,唯獨不能娶姜二小姐。

可眼下,明擺著主子對姜二小姐起了心思。

他左右為難。

“王大人這是要做本王的主嗎?”趙桓允眸底生寒,板著臉道,“大人儘可回府稟報母親……”

“殿下,屬下不敢!”王相令臉色一白,長揖一禮,“王妃是特意叮囑過屬下,可屬下並無二心,不曾多說一個字……”

“王大人,清官難斷家務事,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趙桓允沉著臉看他,“念你跟隨本王數十年如一日,這次的事,本王就不追究了。”

姜瑜聽得雲裡霧裡。

緊接著,姜麗孃的聲音也尖銳地響起:“什麼?你還看不上魏王世子?你是瘋了吧?”

“我現在才知道你們為什麼不讓我相看趙琰,原來那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李明珠跺腳道,“他不過是靠著世襲得了個世子之位罷了,要樣貌沒樣貌,要人品沒人品,只知道去勾欄喝酒取樂,我不稀罕。”

“人家也不是每天都去,就去了這麼一次就讓你給碰見了,我問過你父親了,他是陪著秦王世子一起去的,好像是去見一個什麼人,之前他真的沒去過。”姜麗娘很是生氣,“你不相信我也就罷了,你連你父親也不信嗎?”

姜瑜聽得無聊。

捂了耳朵,繼續看書。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出了城。

不遠不近,總是隔著一輛馬車的距離。

趙桓允喚瞭如意進來奉茶。

如意懷裡抱著翠郎應聲鑽了進來。

一進車廂,他就放下翠郎,翠郎就站在車門口一動不動地盯著那火盆看,它怕火。

如意奉了茶,又抱著翠郎坐在了車轅上。

王相令掀開車簾望了望四下裡,又往火盆裡添了幾塊炭:“殿下,如今三皇子跟徐四姑娘議親,聲望倒是比二皇子更勝一籌,徐閣老門生遍佈京城,徐家的勢力並不遜色於國公爺,如此一來,三皇子跟二皇子的勢力旗鼓相當,不分上下,屬下覺得,是時候讓四皇子回京了……”

都說趙桓允是閒雲野鶴。

殊不知,四皇子才是真正的閒雲野鶴,只知道遊山玩水,好像京城的風起雲湧跟他無關。

要不是趙桓允暗中派人保護他,怕是他早就死了好幾回了。

若是連過年都不回來,惹怒了順慶帝,怕是明年再也出不去了。

“四皇子雖然跟本王親近,卻非本王棋子,他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不是本王能左右的。”趙桓允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四皇子孝順,他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