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灰燼(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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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枝一覺醒來,天光不過半明,身旁卻已經空蕩蕩的。
守夜的宮人聽到動靜,舉燈過來,因見她半靠著低頭看向一旁床榻,便小聲道:“駙馬卯時末就出門了,臨行前特地吩咐,叫婢子們莫要擾了殿下安睡。”
趙明枝點了點頭,正要起身,忽覺手指一涼,指尖碰到被褥裡一方硬硬的東西,掀開錦被一看,是一隻玉佩。
那玉佩上打了個簡單的絡子,拖得長長的,纏著一封書信,正躺在枕頭同床榻之間,像是不小心從枕頭上掉下去的。
趙明枝取來拆開一看,果然是裴雍留的。
信上只說風大雪大,衛承彥領兵在即,今日兩人要去收拾些瑣碎事,晚間未必能回來,又仔細叮囑她幾時要練拳,幾時又要午睡,晚上不必再等云云,另又說叫廚下備瞭解酒湯,要她醒來後務必再喝一盞。
她收了信,洗漱吃飯過後,便去書房翻看閩州送來的文書,再比對前次叫流內銓送來的南邊農官名冊,有心選出幾個合適人來。
各色資料堆積成山,趙明枝忙了一早上,中午就在書房小憩片刻,又接著往下翻看,等到終於告一段落,天都黑了,只覺腹中空空,便將就著對付了一頓晚飯。
伏案一天,即便她仗著年輕,也有些疲乏,靠坐著放空了片刻,剛準備回房洗漱,就見從墨香從外頭匆匆進來稟報,只說宮中來了兩個黃門。
侍從剛把人領了進來,當頭那個黃門跪地便道:“殿下,北面有急信,陛下請您速速入宮。”
趙明枝聽得北面二字,本以為是北朝來信,心中其實早有所想,只是一算時間,實在並不相干,只覺奇怪,當即使人備馬套車,也顧不上旁的,換了衣服才要出門,卻聽外頭又有人來報,竟是宮中再有使者前來傳旨。
第二回來的黃門進來便先行禮,急急道:“殿下,陛下口諭,只說外頭風雪太大,請殿下等雪停了再進宮也不遲。”
趙明枝聞言出門去看,果然天中落雪又急又密,又有風聲呼嘯,把院中覆雪的枯樹幹都吹得變了形,更有折斷傾倒的,一副不宜出行情形。
她知道弟弟並不是小題大做的性子,若非事急,絕不會一大早使人來召,而公主府距離大內並不遠,便並不肯再等,只應了,仍舊不復停,轉頭便出了門。
平日裡不過盞茶的路途,趙明枝一行車隊冒雪走了半個多時辰。
等到得宮中,趙弘收到訊息,親自出殿來接,見趙明枝執傘而來,大氅上、頭上還沾著雪花,本來想要說的話一下子就忘到了腦後,只懊惱道:“我一時竟沒想起來風雪這麼大……”
趙明枝搖了搖頭,把傘收了遞給一旁跟著趙弘出來的黃門,上前幾步,拉著弟弟的手進了殿。
她才走幾步,便覺出趙弘的手微微發涼,掌心還帶著潮意,於是用力握了握,側頭低聲問道:“怎麼啦?”
趙弘定了定神,正要說話,迴轉過頭,卻見此時公主府的從人才由後頭喘著氣追了上來,去接那黃門拿的傘,於是又閉了嘴,拉著趙明枝向前幾步進了殿,復才低聲道:“阿姊,北面來了信,趙……太上皇,太上皇墜馬沒了!”
趙明枝登時站定,一下子竟是沒能反應過來。
趙弘接著道:“北面沿途接連大雪,斷了來往道路,使團還在半路,都還沒能進興慶府……”
他的語氣裡有一種奇怪的茫然,又帶著解脫的僥倖。
趙明枝慢慢撥出一口長氣,問道:“怎麼回事?是哪一天墜的馬?”
趙弘回頭看向一旁。
趙明枝這才發現殿中站著三人。
當頭那個立刻回道:“太上皇是上個月十三墜的馬,下官雖然快馬加鞭,奈何被北朝藉故扣了多日,沿途又風雪不斷,道路難通,是以此時才來得及回來報信。”
趙明枝轉向此人,問道:“好端端的,太上皇怎麼會墜馬?”
那人猶豫了片刻,咬牙道:“聽崔官人說,那天本來掃過雪,可不知怎麼的,門口有一小片地方結了冰,原本有土蓋著看不到,偏就這麼巧,太上皇御駕剛好打那地方經過,那馬滑了蹄子受了驚,他沒有防備,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沒有大夫診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