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北上(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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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元當場提出這樣要求,語氣、動作中無不透露輕視態度,卻無人敢做當場拒絕,甚至有人心中已是盤算起其中好處來。
不管眾人心中如何考量,這一場陛見終於結束,其後雖在垂拱殿中設宴款待,趙明枝並不出席,只趙弘捏著鼻子強逼自己坐下。
乞元對著夏州太上皇都不放在眼裡,又怎會忌憚面前這一個才登位不久的小皇帝,隨口答了幾句,到底估計兩國顏面,還算做出面上恭謹。
左右自有官員作陪,但酒過三巡,也不知是那乞元醉後失語,還是刻意為之,其人舉著手中杯笑道:“還是南朝繁華,這樣酒水,便是興慶府裡頭最好酒樓也難釀出來——雖有了許多京師酒匠,也不曉得是不是用水不同,造出的味道總是差點子意思……”
他一面說,一面揚手又胡亂指了指,道:“不但酒水,便是吃食、用度,也是南朝最為奢靡,另有人物,果然南朝最妙,不過我國得那許多南朝美人,先前已是以為十分滿意,後頭才曉得原來不過尋常顏色,真正明珠,仍在京城……”
“我皇勇武,自當要有最好美人,正好藉由今次進京,一來償我皇心願,把人弄回興慶府,北朝雖然不比趙晉奢靡,造個好院落,用你們晉人說法,便是金屋藏嬌了,倒也不是不行——這十萬銀兩、十萬絹,就當便宜了美人,也還能得兩國結長久之好!”
他一番言語十分胡亂,但一旁副使本來舉箸,此時也只好放下筷子,舉杯陪笑道:“南朝酒水果然上佳,把我們一行人都吃醉了,說些醉話,諸位多多諒解,莫要計較!”
那乞元也自知失言,眼見席間人人面色難看,也不想當場同晉人鬧翻,當即伏案一撲,把頭按到桌面上,就當自己已經醉倒,其餘事情,盡皆不管。
這宴席自然不歡而散。
趙弘本已是一肚子火氣,等狄人使團全數離開,終於把身後椅子重重一推,抬頭大聲對著殿中眾人道:“這樣貨色!還敢想要娶朕的阿姐??而今人還在京城,又只是個使者,便敢如此囂張,如若回得興慶府,更不曉得會是什麼德行!”
張異一言不發,而楊廷則是皺著眉毛,也做沉默,至於其餘大臣,更無一個附和,卻也無人出聲。
見得眾人如此表現,趙弘自覺已然猜透他們心中所想,一時更為憤怒。
比起狄人做法,畢竟異族敵邦,又因先前大晉一慣膝蓋軟,跪得慣了,有今日結果,既打不過,除卻牙齒和血一併往肚子裡吞嚥,也只能先忍一時,可朝中文武官員,卻是自家人,從來都說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說一句難聽的,從前在蔡州時候,眾人發放餬口俸祿,其中都有趙明枝從藩王府中自取而出,可諸人今日行為又是如何回報?
如此,與吃裡扒外又有什麼不同?
思及此處,趙弘既恨狄人,又恨面前所站一干人等,更恨自己無力,簡直想此時此刻,當天劈下一道雷來,把一殿人全數劈死得了。
他實在看不慣周圍文武模樣,一刻都不願多留,邁開腿快快朝外走。
王署自是跟在後頭,眼見趙弘腳步匆匆,神色難看,免不得快走幾步跟上,也不敢搭腔。
而趙弘行至一半,卻是轉頭問他道:“阿姐現在哪裡?”
王署忙道:“殿下方才使人來說,正在偏殿閱看奏章。”
這話卻叫趙弘心中更為酸澀,只覺滿朝滿殿,無人不辜負自己姐弟兩個,只腳下卻停了步,也不再往前,唯恐見得趙明枝,對方問起今次席間狄人使節言語,自己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徒叫她難過。
只他畢竟年齡小,還學不會大人城府,先看一會左右,到底忍不住問道:“王署,你說朕同阿姐如此待他們,今日竟無一人出列回話——連口舌都不願意賣,還要他們做甚!”
這一回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變成了王署。
他不得不回道:“難得今次我朝大勝,諸位官人一時拐不過彎來也是有的,必定也有心中生氣,卻怕站出來說話,壞了兩國關係,叫今次和談不成……”
這勉強話語,自然無甚說服力。
王署絞盡腦汁,又道:“而且今日出席都是文武重臣,言語分量俱重,自然不好多做計較,否則豈非失了大國顏面?”
趙弘恨恨然道:“全不說話,難道就不失了顏面了?!”
“時時顧及顏面,人人顧及顏面,只朕不要顏面?那朕要這樣重臣來做什麼?從前向朕諫言時候,那樣行事言論,難道就不怕失了自身顏面?”趙弘的聲音都有些發起抖來。
王署卻是再不敢說話,只好袖手低頭。
趙弘也不再言語。
他席間幾乎不曾吃半點東西,此時腹中飢餓,卻是被氣得半點胃口也沒有,又因才發了脾氣,更不好再單獨另要吃食,只把那腰帶緊了緊,卻是黑著一張小臉,也不管什麼天子威嚴,而是踢著地上石頭往前走,也不知把那石頭當成什麼,只發洩心中怒氣同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