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顏面

這一下子，皇上金口玉言的話都說出口了，眾人也都明白了，這場紛爭看來是雲嬪贏了，她拿出了皇上賞賜的狗，押中了皇上的命脈，皇上對這些狗的看中比看中嬪妃還要多，所以雲嬪這次險勝。

可是下一回就未必有這麼幸運了，畢竟雲嬪而今也樹敵頗多，更有無數的女人等著蜂擁而至，把雲嬪打倒之後，奪得原屬於雲嬪的寵愛呢。

至於那個小貴人則面色青白交加的站在那裡，不過她的狀態也可以理解，猛地一出手，功敗垂成不說，甚至還在皇上那裡掛了名，從此以後，恐怕再沒有得到寵愛的機會了。

其他人也知道自己在皇上心裡還不如一條狗重要，那不就成了全宮上下的笑話了嗎？

可是縱然如此，她身份卑微，也不敢說什麼，只能跪下謝過了陛下的賞賜，而後又主動跟雲嬪道歉，態度沒有之前那樣的強硬了，反而像是認命一般，卑躬屈膝的說。

“一切都是妾身的不是，是妾身有眼無珠，偏偏撞見了雪球大人，雪球大人作為陛下的愛犬，那是並無什麼錯處的，是切身無知了，妾身願承擔罪責，也願意拿出半年的俸祿給雪球大人壓驚，還請雲嬪娘娘同意。”

雲嬪呵呵一笑，也不在意一樣的笑著說。

“妹妹客氣什麼？這也不過就是妹妹和雪球打了一架罷了，既然而今我們家雪球是險勝了的，那我還計較什麼呢？妹妹別跟我一般見識才好，此事也是我處理的不得當了，妹妹可別生氣，我給妹妹賠個不是，來日裡，妹妹只管去我宮裡，我給妹妹拿些陛下賞賜下來的酸棗糕，有鎮靜安神的作用，讓妹妹也儘早擺脫噩夢。”

誰能忍受得住這份侮辱了，可是而今人在屋簷下，又不得不低頭，在這宮中，要想活下去，那是容易的，可要想活的好，才是真的不容易。

那小貴人笑著低聲道謝，像是真的格外感激一般，讓雲嬪看了都忍不住有些稱奇。

然而，縱然心比天高，可抵不過命比紙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貴人而已，還真算不得什麼。

這宮中貴人之數，沒有八個，也有十個了，這樣一個只是曇花一現的小女人，也算不得什麼，畢竟，而今皇上恐怕連這女人家裡是做什麼的都未必清楚了。

生怕皇上把目光轉移到這女人的身上，雲嬪只是揮了揮手，叫這女人先行離開，而後，看到皇上一直在打量著皇后，便很懂事地笑著主動說。

“妾身怎麼就忘了呢？陛下這是來看皇后娘娘的，妾身等真是不懂事了，竟然在此叨擾陛下和皇后娘娘團聚，妾身馬上就走，還請陛下和皇后娘娘切莫見怪才是。”

當今最最受寵的雲嬪都已經走了，其他人哪還有臉面在這裡繼續待著呢？縱然心頭不捨，可到底不敢在自己沒得寵之前得罪皇后，眾位女人互相看了兩眼後，也都錯落有致的一併離開，唯有貴妃仍然在皇后宮門口的石頭上跪著。

貴妃在宮中多年，又誕下皇嗣，本是極有體面的，自打入宮以來，也未曾受過這樣的處置，所以對這次的貴妃而言，辛苦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這份臉面。

貴妃受不了這等臉面落在地上的委屈，她當然不情願了，即便是在這裡跪著，可是眼裡卻有淚珠在打轉，委屈至極。

皇上卻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般，面色十分平靜的主動跟皇后說。

“梓潼這幾日身子可好些了，朕也知道梓潼這陣子的確是辛苦了不少，不過這宮中諸事還需細細籌謀才好，縱然你心慈手軟，可到底禮不可廢，任由貴妃等人這樣胡作非為，這皇后的體面又該往哪裡擱？皇家的顏面難道就不要了？”

皇上的話是在敲打皇后，同樣也是在敲打貴妃，皇后立刻懂事的說。

“沒能處理好後宮之事，是妾身的不是，只是還請陛下看在妾身的面子上，饒過了曹妹妹這一回吧，妹妹而今已是快做婆婆的人了，如何能受得了這份委屈呢？日後這事傳出去，叫妹妹該如何在兒媳婦面前自處？”

聽了皇后這話，皇上面色就更加難看了些，看了一眼在臺階上跪著的貴妃，皇上臉色中仍有冰霜未解，十分氣憤地說。

“罔顧規矩，藐視皇后，這分明是大逆不道之事，這宮中，不光是咱們一家人，比這人情更重要的就是規矩，今日你如此縱容貴妃，他日，旁人又該如何自處？”

一番話，說的皇后也只剩沉默，貴妃在臺階下頭聽著，只剩下滿心滿眼的不服氣，恨皇后這副虛偽的模樣。

可是這天下沒有比皇上更說了算的，而今皇上都這樣說了，其他人說什麼也都沒什麼用了，皇后也只能沉默，在旁邊看著的董湘君卻只覺得虛偽，恨不能親自上前，揭穿了這場虛偽的表演。

皇上分明就是為了挑撥起雙方的矛盾，大約是如今的矛盾走向不像皇上想的那樣激烈，所以他忍不住主動下場，來控制這場矛盾的傾向。

而今，只有把皇后和貴妃的矛盾變得更加激化了，才能讓此事心甘情願的打成皇上想要的進度，皇上是想要雙方家庭不死不休，以命相搏，而貴妃如今根本沒有把這件事做到皇上想要的結果，所以皇上才忍不住出手。

可是這事兒也未必真就如皇上所想象的那樣輕鬆，這天下的事自有各自的發展，在人想不到的地方，出現偏差的可能性可是大的很呢。

正如此刻，貴妃才罰跪了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外頭就有人腳步匆匆的趕過來，聽那腳步聲，似乎是人不少的樣子。

董湘君聽見了這腳步聲，微微側過頭去，想看看是誰來了，皇上卻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仍然坐在皇后對面，看著皇后今天早上擺下的棋局，饒有興致的點撥道。

“這棋局不好，一場殘局，本該是遇難呈祥跡象，然而，此刻卻連一步都沒有邁出來，著實沒甚趣味，看來你的棋藝有所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