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主子給少奶奶和小舅子抬臉呢,想必主子也是知道這姐弟二人在董家的生活必定艱難,所以才會拿這東西作為禮物。

白朮不敢耽擱,便立刻回去收拾了個檀木盒子,特意找了花紋最整齊,看起來最古老的那個,把這隻紫豪工工整整的裝了起來,就連原先從宮裡抬出來時,底下墊著的明黃綢緞都不曾換一個,便原模原樣的送了過去。

送到董家的時候,少奶奶的車還沒到呢,白朮便扣開了門,一進門,便是一臉驕傲,絲毫沒把董家的管家放在眼裡,面色隱隱帶著些驕傲的說。

“我是公爺府出來的,這份是我們家少爺特意囑咐了要給自己的小舅子送過來的,董大少爺在哪兒呢?趕緊給我引過去,這可是御賜之物,等閒之人不可直視,不可觸控。”

董家的管家原沒把這麼一個小打當個一回事兒,想來也不過是在姑爺跟前伺候的下人罷了。

可是而今,一聽說這拿來的可是御賜之物,便立刻就換了一張臉,彎著腰,一臉恭敬的將人請到了裡頭,態度十分親近地說。

“原來是這樣,這位小哥快請往裡走,我們家大少爺今日正在書房外頭臨摹經書呢,說來也巧,先頭不知道您過來,我這就請人把大少爺請到前廳來,咱們就在前廳見面。”

白朮一聽這話,就知道這裡頭有些問題,一個靠考取功名才能換來未來的大少爺,又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的抄寫經書呢?

更何況,年輕人本就不可能在佛道上所研究,此事要麼是為了投其所好,要麼就是有人故意為之。

再一想到是在窗外抄寫經書,白朮也就猜到了七八成,便立刻冷下了臉,皺著眉頭說。

“抄寫經書,誰叫大少爺抄寫經書的?今日我們家少爺進宮的時候,特意和下提起了董家的這位大少爺。”

“陛下聽聞董家大少爺出身商賈之家,而今卻能勤勉學習,正是格外欣賞的時候呢,所以才有我們少爺派遣我來送筆的這一個事。”

“竟然有人敢叫大少爺抄寫經書,難道不知道陛下而今提倡的是法家的思想?我看你們府中的這位夫子也該換一換了,光教一些迂腐的東西,恐怕難當大任。”

管家對此只能一臉謙虛地連連點頭,沒辦法,誰叫人家可是國公府出來的人呢?這榮恩公雖說不是多麼大權在握,但是榮恩公背地裡跟著的可是皇家的臉面,說到底,這是皇親國戚,可不是一個沒有根基的董家能夠比擬的。

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而今,這些人在陛下娘娘面前都是有頭臉的,在自己跟前就更得恭敬了,所以管家是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便立刻帶著他一塊去了書房裡頭。

一進讀書的院子,白朮面上就有些不高興,這的嫡出大少爺就在院子的石桌跟前站著抄寫經書呢,那續絃所出的少爺卻在屋子裡跟著講課的夫子一問一答,兩人好不熱鬧,這是何等不公平?

輕輕咳嗽了一聲,管家也看出了白朮的面色難看,便立刻冷著臉說。

“這是幹什麼?難道不知道咱們少爺抄寫經書的時候也得坐下嘛,真不知道要你們這些伺候的人是幹什麼的,什麼事也做不了,難道這點事兒還非要我來做不成?”

說完這話,他便立刻走到跟前去,十分殷勤的把大少爺請到一邊坐下,而後,滿臉堆笑的奉上了一杯茶水,這才笑著說。

“少爺,您看看這是咱們姑爺,您的姐夫給您送過來的,聽說這是御賜之物呢,您這次可算是長臉了。”

聽了這話,董昌目光如炬的看向了旁邊正在一邊弓著身子,滿臉恭敬的下人,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那個便宜姐夫身邊信得過的下人。

他也就明白了,為何會有人上門獻殷勤?但是他卻並沒有表示出任何情緒來,反而只是微微一笑,看似格外平靜地說。

“管家何必這樣客氣,畢竟按照姨娘所說,我不過是下賤女人所出的下賤胚子罷了,又怎敢讓管家這樣恭敬呢?實在是折煞我了,管家只管先去忙自己的事,這邊我自己來就好,還請管家替我向姨娘轉告一聲,我今夜便是徹夜不眠,也一定會把這份經書抄完的,叫姨娘可別生氣,也別毀了我孃的遺物。”

管家聽的滿頭是汗,心知這是這位小少爺誠心的在人前給夫人上眼藥呢,夫人雖說平日裡總用這樣的話來威脅這位小少爺,可是也只是威脅罷了,至今還下手呢。

而這位小少爺告黑狀來,卻是毫不手軟,那是半點也不留情面,倒像是夫人時常做這樣的事情一樣。

沒見著榮恩公府來的那個下人已經面色格外難看了嗎?管家心思越發忐忑了起來,一臉心虛的連連答應,而後才小心翼翼的退開了這裡。

等到這外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董昌面色如常的看了一眼姐夫身邊伺候的人,像是看見了一位認識了許久的老友一般,態度不過分熱烈,卻也不顯得冷淡,格外平靜地說。

“你是姐夫身邊伺候的人吧,勞你辛苦這一趟了,我在這府中沒什麼不得志的地方,你回去只管告訴姐姐和姐夫,不必擔憂與我,姐夫能夠好好對姐姐,就已經是我所求的事了。”

若說是最開始對這位少爺的處境有些擔憂,可是見到這位少爺告起黑狀來,毫不手軟的樣子,白朮也就看明白了,這位少爺雖說身後沒有什麼依靠,但卻不是吃素的。

想必若是這夫妻兩人在府中對少爺有苛待,街上便少不了流言蜚語了,畢竟這些少爺從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從外頭說話的機會。

這也不怪那位夫人便是拼了命,也要把這位少爺留在府中了,看來也是想折了他的翅膀,讓他和外界沒有聯絡罷了。

白朮雖然心有感慨,但卻牢牢記著自己的身份,十分恭敬的呈上這個盒子,笑著一臉熱情的說。

“少爺吩咐的事情,奴才記下了,這是我家爺作為姐夫給少爺的禮物,我家爺說上次見面來的匆忙,不曾仔細挑選過什麼東西,這是陛下御賜之物,是陛下近些年最愛用的毛筆之一,想來是不差的,我家少爺得了一根,就送來給您了,還望您日後大展宏圖,壯志得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