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善意

沒想到皇后事到如今，開口問的竟還是這句話，董湘君便有些心軟，看了皇后一眼，語氣裡帶著些無奈的說。

“姑母怎能這樣想呢？那不過就是個小小的下人罷了，在姑母跟前伺候著的時候都不是這樣用心，姑母又何必這樣惦記著？”

給皇后倒了一杯茶之後，董湘君在皇后對面坐了下來，低聲勸解皇后。

“這奴才下人們，要想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回頭有體面，就得知道怎麼伺候主子，哄著主子高興才成，像是這等才進宮了幾日，就連自己是個什麼身份都分不清的，留在身邊也沒意思，倒不如儘早的送出去。”

“回頭若是惹出事情來，落到旁人手裡，可不是那麼好保命的，這宮中又不比咱們尋常人家，主子偏愛就可以容下一條命的，這地方波濤詭譎，若是真的落到了貴妃等人手中，回頭不但丫頭性命難保，就連姑母您也要落埋怨，你又何必為一個下人來冒天下之大不諱呢？”

“還是算了吧？我已將人送到冷宮那頭去了，冷宮那裡伺候的都是些早就沒了寵愛，而今在宮中不過苟延殘喘的女人，就算是在禮節上有所疏忽，回頭也好描補一二的，把她放在那兒去，總能放心點的。”

皇后聽了這話，就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把這個人處死了就行。

皇后儘管入宮多年，可在她手中，從未處死過任何一個人，不管是丫頭下人，還是更不懂事的人，皇后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連訓斥都是少有，更別說是發落了。

而今，落到自己的貼身丫頭身上，皇后自然就更捨不得了，也正因如此，董湘君看透了這一幕，也就沒有多說什麼，對皇后笑著把這事遮掩了過去。

皇后聽到這結果，又聽自家侄媳婦分析的頭頭是道，也忍不住點了點頭，此事就這樣遮掩了過去，皇后猛地像是有些納悶的問。

“對了，怎麼只你一個人在這？濂兒怎麼還不來？近兩個時辰了，不至於還沒完事吧？你要不要找個人到書房去瞧瞧？便是讀書，也不能整日裡這樣苦讀，他讀不下去，旁人也讀不下去，你叫他回來吧，這都是自家兄弟，寬鬆些也沒什麼的。”

聽了這話，董湘君便笑著搖了搖頭，跟皇后柔聲解釋。

“沒有，課程是早就結束了的，夫君方才還來這兒給您料理事物了呢，這是而今又去同陛下一塊兒鑽研詩書去，我瞧著陛下對夫君多有看中，兩人若是能說些閒話也是極好的，正好能讓兩人的關係好一點，所以沒有阻攔，更沒有告訴您，您不必擔憂了。”

皇后聽了這話，就忍不住更皺緊了眉頭，語氣中寫滿了擔憂，一臉不高興的說。

“怎能叫他一個人就走呢？這陛下君心莫測的，誰知道一會兒會是什麼樣子？萬一再發了脾氣，我們孩子哪有第二雙腿可以隨意給他去打，可不成了！ ”

皇后語氣中滿是焦急，朝著外面伸手，甚至第一次發出了堪稱吵鬧的聲音。

“葉心，你想什麼呢？趕緊傳我的話，請陛下和謝少爺入我宮中一塊來喝李子露，叫他們兩人迅速都來，若是陛下沒有空，不能來，就叫謝少爺過來，左右不能叫你們家謝少爺和陛下一塊待著了。”

葉心聽到動靜，急匆匆的開啟簾子走了進來，目光裡帶著徵求似的看了一眼謝家少奶奶。

經過今日短短的相處，葉心就已經看透了。這位謝家少奶奶可比皇后娘娘要機靈多了，在這宮中事物上料理利索不說，還更加進退得宜。

若不是出身不好的緣故，少奶奶只怕入宮做個皇妃也是使得的，皇后而今說的也未必就是那麼準確的，還得看少奶奶的意思才行。

“姑姑，您小聲些，這宮中耳目眾多，您可別落了別人口舌。”

輕聲制止了皇后想要大喊的動作，董湘君輕輕走到皇后跟前，拍著皇后的肩膀，輕聲安慰。

待皇后冷靜下來之後，才笑著對皇后說：“姑姑，您怎麼能這樣發脾氣呢？這可是宮中呀，更何況，陛下身邊的人難道還不知道這些事情的厲害？您要是真把這份訊息傳出去，回頭旁人該疑心您對陛下不滿意了，您怎麼說也是和陛下同氣連枝的，難道你忍心叫旁人指責陛下的不是？更何況，夫君和陛下這幾日正是相和的時候，你也該放心才是。”

她說的話裡頭，特意強調了這裡的位置，正說明宮中並不適合是表露自己想法的地方。

皇后也不是傻子，在宮中混跡多年，怎麼說呢也不至於連這點東西都看不明白，便立刻嘆了一口氣，揉著腦袋，故作驚訝的說。

“哎呦，你瞧，本宮這陣子頭疼的心煩勁上來了，便一下子不知輕重了，本宮這次又在你面前丟人了，你可別把這事往外說呀。”

董湘君笑著連連點頭，葉心在旁邊一臉忐忑地看著，董湘君心裡也帶著些懷疑，目光在葉心身上徘徊了一會兒，而後才笑著，像是不經意一樣的說。

“您放心吧，這事兒出的您口，入的我耳，咱們是一家子人，我還能把這事說給別人聽不成，不過您在這稍等一會兒，我有一件事兒想叫葉心姐姐去給我辦了，您就稍待片刻，片刻之後我就回來，您看成嗎？”

皇后現在還能怎麼辦呢？已經把這些事兒都交給她處理了，自己身邊而今唯一還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她一個了，便只能點了點頭，任由她去了。

等到兩人出了房門之後，董湘君這才笑著跟葉心說。

“你也瞧見了，姑母這陣子似乎是真的不怎麼好，你是個什麼想法？”

葉心聽了這話，便微微搖頭，語氣裡滿是謙卑的說。

“奴婢不過是一個下人，不敢有什麼想法，主子願意用奴婢伺候著，奴婢就願意給主子幹一輩子的活，若是哪日娘娘不願意叫奴婢伺候著了，奴婢也就到外頭去做個灑掃的下人，旁的事兒是不敢奢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