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拒絕

皇后到底是不忍心此刻情緒如此尷尬，又有心啟發這位老師，便主動開口查問。

“諸位皇子和公主難道是隻學了論語不成？可學過別的東西？都到了這個年紀，一個個都要成家立業的時候了，總不能是隻學了儒家一道吧，應當是都有所涉獵才對。”

皇后心裡清楚，皇上作為皇家之人，手裡握著江山天下，自然是希望孩子們多學些法家之道的，光學儒家後，只怕變成了善用迂腐之人，反而沒什麼想法了。

唯有百家都有涉獵，取其精華，才能將江山維持穩定，免受小人矇蔽，要為天下之公者，必須要不偏不倚才行。

聽出了皇后話裡的意思，這位先生立刻開口解釋。

“並非如此，微臣也是百家均有涉獵，然此刻便是專學儒家之時，因而便只抽取了這一種，其他的要到下午才能學，微臣明日繼續考。”

皇上微微頷首，猛地開口叫出了大皇子。

“潤之應當是都有涉獵的，剛巧朕今日有一事，需諸位皇兒的意見加以參考，不知諸位皇兒意下如何？”

其他幾位皇子都有些忐忑，尤其是陳妃所出的皇子，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絲狐疑。

他生性多疑，陳妃又向來是個牆頭草，在這種做事不牢靠的母親手下，更註定了他要比旁人更辛苦兩分，所以他遇事都會先想上兩三遍，才會做出決定。

“父皇既有吩咐，二襯等莫敢不從，知不知父皇想要兒臣等做什麼，兒臣必定盡心竭力，不敢拖延。”

大皇子率先開口表態，其他皇子皇女也紛紛點頭，都是贊成的模樣。

眼見著這些人隱約以自家兒子馬首是瞻，曹貴妃更顯得意，身子做得溜直，生怕別人注意不到自己一樣。

“是這樣，朕今日閱讀奏摺，發現山東巡撫方思維實名舉報山東駐地清遠軍將軍曹文舉收受賄賂，公然于軍營之中招妓，此乃軍營大忌，然曹文舉這些年精忠報國，也算是戰功赫赫，朕不知要如何處置野，望諸位皇兒幫著參謀。”

聽到這事，貴妃面色瞬間煞白，此事自家兒子還真是沒辦法說，曹文舉正是自己同宗的堂弟，這些年都的確在山東府，早年間跟著自家長輩馬場立下赫赫戰功，的確算得上是軍中重臣。

可是規矩就是規矩，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曹文舉今日必定受罰，只可惜這事兒不能叫自家兒子說出來。

都說舉賢不避親，又說大義滅親，可這事若叫自家兒子說出來，難免又顯得刻薄寡恩，從此兒子在曹家內的凝聚力，恐怕也不如往常，未必能有多少人真心支援。

出於心中的這份私心，曹貴妃瞪了自家兒子，也不願意叫兒子做這個牆頭草，其他人也顧忌著曹家的權勢，在左右猶豫，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唯有陳妃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在眾人都不曾開口的時候，一個勁兒的催促自家兒子。

“文兒，你不是昔日總是對孃親頭頭是道嗎？今日為何到了你父皇考你的時候，你反而閉口不言了，趕緊回答你父皇的問題啊！”

這位不幸的皇子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母妃，然而皇上的注意力已經到這裡了，他只能拱手，頂著莫大的壓力，恭恭敬敬的對皇上說。

“兒臣雖是閉門不出，但也曾聽說過曹將軍的能耐，曹將軍的確立下了赫赫戰功，然而，規矩就是規矩，曹將軍既然做了此事，自然是要遭受處罰的，但為了不留下刻薄寡恩的名聲，兒臣便想，不如叫王將軍自請回家。”

“我朝乃天朝上國，人才濟濟，也不在於曹將軍一人，然而卻不能因曹將軍損壞了軍中規矩，若曹將軍連這點忠君愛國的思想都沒有，父皇也就不必顧及許多了。”

這倒是一個難得的保全了打架體面的事，然而，曹貴妃卻不同意，若是此事成行，回頭那些人還不都得拼命的深挖自家人在軍中的過錯？

都是成年男子，誰能忍得住，在軍中真的就清心寡慾呢？這事兒要細細分辨起來，要講究的地方太多了，那曹家不就成了眾矢之的嗎？

誰不想踩著曹家人的赫赫戰功，接替曹家人成為新的將軍呢？到時候大權在握，那該有多風光？

因此，貴妃幾乎顧不得體面了，語氣十分強橫的拒絕。

“妾身以為此事不妥，想必皇子殿下是因自家人不在軍中，因此並不能體會軍中男兒艱辛之處，然而我曹家眾人數代全都於君中戍守，我作為曹家之女，自然清楚軍中有多苦寒。”

“這些人又不是在戰時亂來，不過在清閒之時略略放縱罷了，卻能分的清楚公私，決不敢肆意妄為，就是看在這赫赫戰功的份上，陛下也該寬恕一二才是，畢竟不能傷了這幫老臣的心吧！”

曹貴妃這話說的很不體面，然而也已經暴露了不少事情，幾乎都要指著這位皇子的鼻子罵他是想要撿便宜了！

橫豎不是他家的人，他當然捨得大義滅親，更何況這等能削弱敵方勢力的事兒，他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這位皇子到底年輕，縱然心頭存了些撿便宜的想法，然而他卻受不了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反駁，面上也是格外難看。

這裡的女人個個都是母親，都說為母則剛，其它人自然也不例外，自家兒子被人當眾這樣嘲諷，作為母親的陳妃當然看不下去，她眉頭皺的死緊，語氣裡滿是鋒芒，問話也是直逼貴妃的死穴。

“我兒不過是說了一句按規矩處事，貴妃因何不顧及體面，當面駁斥我兒？莫不是貴妃也是在心疼孃家，所以想要徇私枉法？”

“這可不成吧，雖說法理之外還有人情，然而，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昔日我朝太祖縱容嫡出太子鬧市縱馬行兇，太祖尚且於京都中，同萬民面上下了罪己詔，難道你曹家的臉面比太祖的臉面還金貴不成？貴妃別是太不知道規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