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竟然討論這樣的事情,彷彿自己真的能夠左右什麼一樣,這事要是被人聽見了,恐怕也就容易猜到了,這父子二人絕對是佈局已久,縱然表面上看起來古井無波,可實際上卻並未放鬆過一刻對於朝堂之事的監督。

董湘君對此只能低頭,假裝不知,這事兒本就不是自己該知道的,他們父子二人不管是想要問鼎朝堂也好,還是想做什麼也好?都與自己這個弱女子沒有任何關係。

就如同皇后總是不管那些朝政一樣,這次夫君的傷是皇后唯一一次參與這些糾紛,恐怕除此之外,皇后應當是再沒參與過任何一件事的。

“父親與夫君慢慢談,兒媳先到後頭去了,正巧有些今日在宮中的經歷,想同母親說呢,母親可有空?”

兒媳婦主動要和自己談起宮中的見聞,謝夫人就算是再怎麼忙,也是要抽空來聽的,畢竟這是關係到一家榮辱的事,謝夫人不敢怠慢,趕緊到跟前來準備聽兒媳婦跟自己說起今天的事。

董想君今日進宮的事也簡單,只不過是在這件事上覺得有些驚訝罷了,皇后竟然選擇了這樣一位並不如何出色的皇子,成為自己的繼承人,這恐怕是讓所有人都震驚的事。

中宮嫡子,竟然是一個樣樣都不如人的,這恐怕也本就足夠讓謝貴妃一家人見獵心喜了,若非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不是那等趨炎附勢,陰謀詭計的小人,這事兒恐怕又要引起那些人無端的猜測了。

即便是如此,宮中也一刻未停了對今天這事的猜測,縱然是皇上回到書房之後,也仍是對此事一臉不解,一邊看著手裡的奏摺,一邊有些納悶的詢問周德海。

“你說皇后莫不是失心瘋了不成,這是朕有心抬舉,皇后竟然選擇了這樣一個無能的孩子,做自己的孩子,這可真是叫朕意想不到,皇后應當不至於看不出來朕屬意的是六皇子吧?”

“這孩子雖是中庸之人,但是被推到這個位置上,想必野心也就起來了,不像老八,老八這庸庸碌碌的,整日都抬不起頭來,叫朕看著也不怎麼欣喜。”

周德海對此不置可否,私下在心裡想著,八皇子縱然看起來再沒能耐,可如今也混到了中公嫡子的位置,光是這位置就比其他人貴上不少呢,要說八皇子沒能耐,沒算計,他周德海是第一個不信的。

可是皇后娘娘這事兒辦的也的確是出乎意料,這八皇子年歲大了不說,再加上本就不大擅長同旁人來往,就算是後宮那些沒有子嗣傍身的貴人們,都不肯同八皇子來往,就更別說是尊貴的皇后娘娘了。

在今日這事之前,誰會料到走運的會是八皇子?這個其貌不揚,又沒什麼存在感的人呢?可偏偏還就是他走運了,這運氣的事兒,誰能說的準確?

心裡雖然這樣想的,但是周德海臉上仍是一臉恭敬,卑躬屈膝的跟皇上低聲請求道。

“這事兒是奴才的不是,是奴才不懂事了,奴才哪能想到咱們皇后娘娘竟然會找到八皇子?當初就該叫六皇子再往前兩步的,可是您說,既然咱們皇后娘娘選擇八皇子,這事兒這樣也就罷了,八皇子畢竟是之前咱們未曾關注過的,沒準兒真是一塊璞玉呢。”

皇上想到今天看到的那個兒子,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縱然知道這孩子對自己是滿心孺慕,皇上也的確是有心讓這孩子過上好日子,可皇上也不能揹著良心說話。

更何況,這人要是選不好,就是糟蹋了祖先留下來的萬里江山,所以皇上當然要說,並且要做出最公平直觀的評論來。

“這孩子今日被皇后點選到的時候,不但沒有欣喜若狂,反而是看起來有些驚訝,這就難免有些不堪大用了,這皇后嫡子的身份是多少人都夢寐以求的,可是這孩子就像看不出來喜悅一樣,著實是叫人覺得不痛快。”

周德海心中知道,這喜怒不形於色的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選,陛下如今在皇位上坐的久,也忘了自己當初做皇子的時候那些如坐針氈的感覺了,如今,他倒是反而更看不上那些沉默寡言的人了,卻忘了自己原先也是這樣夾尾巴做人的。

可是周德海想歸想,卻並不能這樣說,只是笑著給皇上倒上了一杯茶,而後跟皇上勸慰著說。

“這天下自然就沒有什麼事,是定了的,咱們陛下的孩子,個個不得了,萬一就是天將降重任呢?這也是講不準的,咱們皇后娘娘還能看錯了人不成?當初皇后娘娘慧眼識珠,不是也選中了您這個天下無人能出其右的男人嗎?”

縱然對當年的事兒有些感慨,可皇上也仍然沒忘了今天的事,微微皺了皺眉,而後有些為難的跟周德海說。

“皇后這裡的事兒怕是不好解決,你把這些事兒都想好了,既然皇后已經點選了八皇子,那你明日就寫一份詔書下去,叫人知道這是朕和皇后兩人的意思,也好讓人都看看這事兒的方向,也看看這八皇子那裡到底是個什麼能耐,是一樣能穩得住,還是那藏奸的?”

面對這事兒,周德海是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皇上要考驗自己的孩子,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他當然是一萬個同意的,畢竟皇上如今願意去考驗八皇子,那就說明他已經把八皇子當做一回事了,不像之前那樣沒有存在感。

藉著替皇上倒水的功夫,他從屋裡走了出來,弓著身子才出了門,才又挺直了腰板,大搖大擺地晃動著手裡的浮塵,而後走到了外頭。

外頭站著等著的,正是今日才被皇上說的,看不出什麼喜怒之色,有些木訥的八皇子。

這八皇子如今手裡捧著兩個包裹,正在這兒等待著周德海的到來呢,看到周德海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而後,主動讓出了一個位置,十分慎重的說。

“周總管,這是一個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