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醒悟

見到兄長面容之中有些為難，曹貴妃也就有所猜測，她雖是女眷，但卻一直以父母的叮囑為先，所以想不到哥哥這些想法，反而只是滿心惱怒的說。

“哥哥若真是覺得當年的那件事情與人無尤，不過是我們這些長輩以及那些軍中的將士命當如此，倒也沒什麼，只當是我們信錯的人，還以為哥哥能為我們報仇雪恨，洗清冤屈。”

曹將軍如今也身在軍中，作為軍中的頂頭將領，他深知自己的每一個表態都格外重要。

若非他這些年愛兵如子，對百姓又謙和自然，也不可能會有如今的位置，不可能在邊關穩坐這麼多年。

所以聽了這話，他自然知道影響有多嚴重，天下最不可失的是民心，二則是軍心，所以他立刻嚴詞糾正了妹妹的話，語氣格外堅定的說。

“當年的事情一直在我心裡，只有我們必須忠君愛國，那些事情都是龍子皇孫們爭權奪利引發的害處，當年的那位王爺也已經伏誅，還要如何？難道這事兒要一直下去嗎？”

曹貴妃聽了這話，搖了搖頭，而後猛地跪到了地上，對自家哥哥說。

“今日我來不光是為了那事，只是經過那事，又想到了今日的事，所以才不由得生出些兔死狗烹的悲涼心境。”

“如今，我兒已是腹背受敵，還請哥哥念在咱們一家子親眷的份上，救救我，別叫我而重蹈覆轍，他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怕不光是我兒，就連咱們曹家也一併討不了好處。”

曹將軍一臉愕然，此事與自家外甥又有什麼關係？大皇子出身尊貴，乃是碩果僅存的尊貴王子，他的位置能差到哪去？只怕如今也是無人能出其右，曹貴妃這話說的未免有些太卑微了。

曹貴妃當然也看出了哥哥對自己的納悶，她語氣悲涼的說：“若我兒真能一如往日那般身份高貴，倒也不算什麼，可如今陛下有心打壓，只怕是受了某些賤人的蠱惑，再加上如今謝家權勢極大，在宮中也是多次奪我了位置，我如今也是腹背受敵，在宮中木訥不敢言，還不知要如何是好呢？”

曹將軍聽了這話，就愣住了，那怎麼可能？按照曹將軍的認識，曹貴妃在宮中雖不到獨霸天下的地步，但也絕不是其他人膽敢隨意冒犯的，只因曹貴妃出身尊貴，還有自己在身邊做依靠。

更何況，大皇子的出身是尊貴的，而如今是略有波折，可是有自己這個做舅舅的在旁邊支援，他絕不會走到差勁的地步，皇位一定是在他手中。

如今，曹貴妃深夜來訪，語氣裡又滿是悲哀無助，曹將軍只有這麼一個妹妹，瞬間就有些亂了心神，幾乎不可置信的跟妹妹說。

“縱然你如今是有些失寵了，可年老而色衰，色衰而愛馳，本就已經是正常的事情，你不要多想，也不要誇張的形容這樣的事情，你兒子的位置高卓的很，絕不是其他人能夠逾越的，所謂的八皇子，如今雖是皇后嫡出，但卻出身遠遠不夠，見識又短淺，怎麼可能與大皇子同日而語呢？”

曹貴妃見到哥哥仍然不信自己的話，擦了擦眼淚，而後想想細細的跟哥哥說了自己經歷的所有的事情，語氣中滿是篤定的說。

“陛下若真是心中有我，自是可以對我多加抬舉，當然也不會在意旁人的眼光，皇后本就已經是高門大族了，難道還會在意我這個貴妃的出身不成？當然不會，這麼多年卑躬屈膝的日子都過來了，又怎麼可能突然開始反應過來了呢？”

曹貴妃幾乎是越想越通透，隨著她給哥哥梳理著這些情節，她對那些事情也有了些揣測和思考。

是了，陛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抬舉皇后的，就是從她家的那個侄子變成了瘸子開始。

最開始，曹貴妃也認為，陛下對她有所抬舉，無非是有所虧欠罷了，可是隨著日子慢慢過去，曹貴妃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是越發恐慌了。

陛下對皇后的寵愛幾乎已經過了頭，縱然兩人並無任何鶼鰈情深的情誼，也並無日夜專寵的那份愛意，可是皇上在各處對皇后的抬舉都是肉眼可見的，甚至還為了皇后專門把出身不夠的八皇子抬舉成為了皇后的嫡出子嗣，這樣的位置，難道還不夠抬舉嗎？

如果說這還不夠的話，那麼，皇上讓皇后的孃家人進入皇宮理六宮之事，該怎麼說如今？

這後宮已成了皇后的一人之堂，皇后抬舉誰，誰就有希望盛寵。

那個雲美人那個香嬪，還有如今曹家新上去的這位美人，她們每一個都是從最差勁的位置一步一步爬起來的，若不是因為跟皇后關係好，在皇后面前屈膝媚上，又怎麼可能在皇上跟前得了獨寵？

如今，位置逐步水漲船高，這一切一來是皇后拉攏人的手段，二來也是皇上為了抬舉皇后所做的犧牲，否則到了這個年紀，他又不貪美色，又怎麼可能會有女人在他身邊獲得獨寵呢？

皇上如今去皇后宮裡的日子，反而比下了朝之後在書房裡審批奏摺的日子還多，要說是中間沒什麼貓膩，曹貴妃第一個是不信的。

她的如此失望，不止是因為自己失寵，還有自己的兒子。

大皇子原先是樣樣得人的，陛下對大皇子也是處處包容，縱然大皇子有些舉止失措之處，陛下也都是暗地裡幫他圓了的。

可是到如今，陛下許久不曾單獨見過大皇子，甚至在宮中宴會之時，讓大皇子和自己的位置離的遠了，反而更傾向了皇后那邊的座位，難道這一切還不夠說明什麼嗎？

若非哥哥回到了京城之中，只怕這一切還要繼續惡化下去，如今也是有哥哥的存在，宮裡這些人對自己的態度才一如往常，自己早該警醒了，要不然怎麼會這個時候才採取行動呢？

直到那些人把刀槍劍戟都放到了兒子的脖頸上，曹貴妃幡然醒悟，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