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董湘君是千想萬想,也沒想到自家的小姑想了片刻,竟然絲毫沒這些身份尊卑的想法,反而格外愉快的說。

“那可太好了,我正也想出門呢,嫂嫂和我一塊兒出門,我也高興,正好我能給她們參謀參謀,我這幾日看了不少新樣子呢,有些樣子是京城中大小姐都得不到的呢,正好嫂嫂你是珍寶閣的主子,你也讓我趁機挑一個嘛,好不好?”

董湘君倒是沒有不好的,只是她在猶豫,今日是帶著幾個下人出去買東西的,在同一日給小姐買東西,還是在同一家店鋪,難免就顯得對小姐不夠尊重了。

回頭就是落了自家小姑的威風,這事兒反而不美。

可是這又是昨日已經跟幾個丫頭約定好的,總不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件事兒,就放了幾個丫頭的鴿子。

董湘君一直就有些為難了起來,不過連翹雖然性格活潑,倒也不是不懂事的,聽了這話,一邊給小姐和夫人奉茶,一邊笑著說。

“既然如此,那今日奶奶正好陪同小姐把首飾先訂好了,奴婢們也去看看新鮮,奶奶回頭跟掌櫃的說一聲,把您的意思傳達到了,奴婢們趁著輪班的時候,就去把首飾選好了。”

“趁著奶奶不在,我們好挑一個大的,反正也是佔便宜,我們就給自個兒臉一抹,乾脆選個更好的,主子也不知道,那不是兩全其美嗎?”

董湘君就笑了笑,知道這是丫頭在故意給自己臺階下,還是在故意委屈她自己,刻意避開和小姐選中同一樣的日子。

剛剛還一臉歡樂的謝悠然猛的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而後臉上帶著歉意的看了幾個丫頭一眼,這才低聲說。

“對不住啊,這位姐姐,我忘了這裡頭的關節了,不過也不打緊的,咱們都是一家人,同一日挑一些首飾也沒什麼,你們就只管挑好的,旁人又不知道你們是哪個,只當你們是哪個外地官員的親眷呢?”

董湘君聽了這話,又看了幾個丫頭一眼,發現幾個丫頭雖然面上沒有明說,但顯然也是想出去見見世面的,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了這件事,笑著說。

“你們小姐都這樣說了,還不快謝謝你們小姐,若非你們小姐寬容大度,你們且沒有如今的好日子呢,趕緊換衣服去吧,這一日我許你們輕鬆自在些。”

這幾個丫頭一下子就更加感動了,少奶奶體貼,小姐也是個善良的人,下人們在身邊伺候著,那是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一個個的都高興的起來,如鳥雀一般,嘰嘰喳喳的互相參謀著對方的打扮。

看著這些下人們如此說笑,董湘君就笑了笑,回頭拉住自家小姑的手,語氣裡帶了些歉疚的說。

“今日真是委屈你了,若非我這陣子著實沒空,倒也不趕在今日一時,非得讓大家把東西都定下來。”

“可是我一來是心有愧疚,二來也是太忙了的緣故,你今日也隨便挑,不管什麼,我都給你免單,日後,你的首飾全都有嫂嫂一個人包了,嫂嫂決不叫你吃虧。”

聽了這話的謝悠然就笑了笑,這也並非是她品性高潔,而是父親從小耳濡目染教育的緣故?

謝大人自來就告訴他們,人的高潔與否,從不在於名分,這等事情,越是不高高在上的人,才會越對自己的名分有所要求。

真正高高在上的人,反而不在意這些,他們心中有天地,有眾生,靈魂本就高尚,又怎麼會在意虛名?

幾個女人一併打扮好了,而後坐上馬車,嘁嘁喳喳的一塊兒出了門,馬車上熱鬧非凡。

等到白朮來到院子的時候,竟發現沒有一個當家管事的,這裡的人似乎都出門了。

白朮有些納悶的開口問了一個三等丫頭,那三等丫頭手裡的灑掃工具停了下來,十分有禮貌的朝他鞠了一躬,這才脆生生的回答。

“ 白朮大哥,少奶奶今日一早就帶著諸位姐姐和小姐一併出門了,打扮的都很好看呢,好像是說要去給姐姐們買什麼東西,奴婢對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想來今日中午之前就會回來了,少奶奶吩咐廚房做了小姐愛吃的飯菜呢。”

白朮來到這兒,又撲了個空,忍不住有些無奈,但卻仍然點了點頭,告別了這個十分有禮貌的丫頭,然後才回去回了自家主子的話。

謝淮洲聽了白朮的回話,心裡竟也沒緣由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才叫人把書房的門把得死緊,不許叫任何人進來,這才開啟了後面的小暗道,讓自己的好友從按道理頭爬了上來。

一身狼藉的江孜岸從暗道裡爬了上來,落了一頭一臉的土,剛見到自己的好友,他就開始拼命吐槽語氣,裡頭滿是牢騷,一臉不高興的說。

“可真是造孽了,小爺我什麼時候不是光鮮亮麗,儀表堂堂的,偏偏來你家倒像是私會小情人一樣,這形容狼狽的樣子,又像是私會小情人被抓姦了,你說你什麼時候能把咱倆的關係擺到明面上來啊,這也太委屈了。”

謝淮洲正在扶著凳子在屋子裡走路,他臉上一副了一層薄汗,俊雅的臉上有些痛苦之色,但卻仍被他拼命忍著。

聽了這話,他幽幽的看了好友一眼,然後雨裡十分閒散地說。

“怎麼?難道你昨日沒感受到座上賓的待遇嗎?你小子倒是花樣不少啊,昨日還敢趁自己酒醉的時候,誇獎我夫人漂亮,你可知什麼叫朋友妻不可欺?”

聽了這話的江孜岸擦拭自己身上塵土的動作猛地停頓了一下,眼神拼命遊弋著,想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的解釋,過了半天,他才笑著解釋。

“這事兒是這樣的,我也不想的,我就是想要幫幫忙,誰曾想我一時竟真的喝多了?再說我又不是出言調戲,你夫人的確是生貌美啊,你怎麼能這麼誤會我呢?難道咱們倆這麼多年的友情,你信不過我?”

迎著朋友越來越低的死亡視線,他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漸漸地消於無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