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己猛的一開口,不但沒有求下情來,反而險些把自己推入到了深淵當中,林嬤嬤當時就一臉蒙了,而後趕緊慌亂的說。

“姑娘明鑑,我這老婆子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是有些埋怨罷了,這事兒也不是朝著姑娘來的,求姑娘寬容一下吧!”

董湘君此刻卻沒心情聽這些了,微微擺了擺手,語氣淡淡的說。

“行了,嬤嬤既然已經把話說了,那就不必多說了,姨娘若是不願意回去倒也行,如今這個位置上倒也的確缺一個人,只不過是再多兩個姨娘罷了,倒也是使得的,畢竟父親如今到了這個年紀,風花雪月也是常事。”

接下來,不管林嬤嬤怎麼求情,董湘君都已經微微合上眼,一個字都不聽了,最後,林嬤嬤只能把求救的眼光看向了旁邊的連翹。

連翹也有些為難,目光裡頭帶著些苦惱的說:“嬤嬤,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世上的事兒,可不是咱們三言兩語能說明白的,您也知道咱們少奶奶是個什麼樣的性格,您怎麼敢出言頂撞主子呢?”

林嬤嬤此時也懊悔了起來,方才的確是她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沒想起來自己和姨娘的今日都是主子一力捧起來的,若是主子不願意搭理了,自己自然也就又落到了泥土裡。

連翹看見主子已經測躺著準備休息了,便揮了揮手,把林嬤嬤叫了出來,好歹的把人喊出來了,連翹才笑著說。

“嬤嬤也不必著急,咱們主子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旁人若是軟語相求,咱們主子那是沒有不應允的,若是膽敢出言威脅嗎?當然也是越碰越硬了,嬤嬤這話說錯了不假,不過咱們主子也不是小心眼兒的人,想必還有填補的餘地。”

林嬤嬤聽了這話,就像鬆了一口氣,然後一臉恭敬的說。

“好姑娘,求您在咱們少奶奶跟前給我求求情吧,我這個老婆子不懂事,您就當是成全了我這個下人了,回頭我和我們姨娘必定是結草銜環給您報恩的,您就當是幫幫我們吧!”

連翹見到林嬤嬤這樣拿得起放得下,方才還是一臉驕傲,如今又是這樣卑微,也知道這老婆子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便笑著點了點頭,一臉安慰的說。

“這倒沒什麼的,不過是說兩句好話罷了,再加上咱們奶奶眼下這是在氣上呢,等咱們少奶奶什麼時候休息好了,不疲乏了,自然也就有空來考慮這些了。”

連翹臉上笑著,對於林嬤嬤想再次開口的請求,連翹卻先笑著直接堵住了她的話。

“嬤嬤別的就不用說了,這巫蠱之術向來是朝廷和京城都禁止的,咱們家也不能知法犯法,您說是不是?”

林嬤嬤的眼神中就透露出了些背傷來,顯然是懊惱與此刻的事情沒完成,不過連翹轉身又給她透露出了另一個生機。

“下個月是咱們老夫人的壽誕,我記著新姨娘應當也是下個月的生辰,不如新姨娘回頭求求咱們老爺,只要老爺願意給姨娘辦一個家宴,我們姑奶奶也可以方便的給姨娘送上一份禮物,這幾日我就叫人去廟上尋一個開過光的首飾來。額外再找一尊佛像,改日給姨娘送過去,只當是生日禮物,也瞧不出什麼旁的東西。”

這自然是頂好的,林嬤嬤自然是連聲答應,而後才連連道謝,一反常態的格外謙卑的從著院子裡頭走出去了。

等到她離開之後,連翹才回到了屋子裡頭,小心翼翼的想給主子把被子蓋上。

卻沒想到主子翻過身,一臉打量的看著自己,語氣中帶著些好笑的說。

“這應付人的本事,你從哪裡學來的?倒是算得上厲害了,不過還有欠缺之處。”

連翹就笑著說:“奴婢不過是個給人幹活的,當然不及主子機靈,能夠把人應付走,就已經是好事了,主子之所以是主子,當然也是比奴婢高瞻遠矚了,不過好在她不來打擾咱們了,奴婢明日就到咱們的庫房裡尋個成色一般的玉觀音,給她們送過去,也叫她安定安定。”

董湘君便點了點頭,連翹看著主子的神色莫名,語氣裡頭也帶了些試探的問。

“少奶奶,您說這世上可真的有那些神鬼妖怪的,那些是傳說還是真的?”

董湘君聽了這話,看著窗戶口伸進來的一隻花,忍不住笑了笑,語氣涼薄的說。

“這世上若真有鬼魂妖怪,恐怕早已經冤有頭債有主了,而就不用咱們在這裡受苦了,而今你我苦了這麼多年,難道你還不明白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嗎?”

連翹聽了這話,神色也變得沉默了許多,而後點了點頭,自顧自的說。

“若是沒有,倒也是好事,總好過人死之後,尚且不能超脫那些痛苦的事情,整日裡徘徊在痛苦的記憶當中,那樣對誰來說都不是好事,逝者已矣,就自該享受格外的安定了。”

董湘君也頗有感慨的點了點頭,是了,若這世上真的沒有鬼怪,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至少能夠讓母親不必痛苦下去。

這世上真的沒有鬼怪嗎?她深吸一口氣,思索起自己彷彿黃粱一夢一樣的人生,只怕這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主僕二人正在一臉深思的時候,咕嚕嚕的輪椅聲傳了過來,董湘君才微微轉過頭去,那輪椅就已經推到了自己跟前。

輪椅上是面容裡頭帶著些打量的謝淮洲,他似乎也聽到了些什麼訊息,一臉擔憂的看了董湘君一眼,然後語氣裡帶著些關心的說。

“怎麼樣?把那個刁蠻的下人打發走了嗎?沒和她起什麼衝突吧?我這就去叫人把那下人打理了,絕不叫她再出現在你面前。”

看著他這一臉擔憂的樣子,董湘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語氣裡頭帶著些打趣的說。

“怎麼?難道謝大公子這是為了感謝我對你的回覆與周全,所以才特意為我出氣的嗎?”

謝懷洲在她這樣打趣的眼神中,慢慢的也有了些不自在。

是了,他猛地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竟對眼前的女人用了這麼多的心思,竟然開始注意她的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