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威脅

聽了這話的珍珠，眼神閃爍了一瞬，而後她抿了抿唇，聲音低弱蚊蠅一般的說。

“在殿下身邊做個臥底，成為殿下的枕邊人，從此向外頭傳遞殿下的一舉一動，本來這才是珍珠的任務。”

珍珠一臉平靜，彷彿自己透露的一切都只是戲文裡的段子，而非自己真實的人生一般，又或者說，她經歷的事情太多，早已經麻木了，所以也自然對這些事情都不在意。

“奈何殿下不近女色，珍珠也只好做這些鋌而走險的事情，既為人所驅使，奴婢就總該做些什麼事情，證明自己的價值，如此方能換得一條賤命。”

珍珠低眉順眼，神色還是一如往常的溫馴，只是叫人看著就覺得厭惡。

八皇子的眼裡凝聚著狂風暴雨，彷彿頃刻間便能輕壓下來，毀掉眼前這女人一般。

“阻攔殿下赴會，是珍珠所做的第一件事，若日後行動順利，珍珠還要做第二件，第三件事，總有一日，珍珠會成為生長在殿下枕邊的毒瘤。”

珍珠當然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暴露了身份。

暴露身份的後果不需多想，從此以後，這世間當然不會有珍珠這個身份，也再不會有自己這個人。

這世上已無她的容身之處，不管是八皇子處，還是自己原先的主子那裡。

“珍珠別無所求，但求八皇子看在珍珠日夜相護的恩情，賞賜奴婢全屍。”

面前的女人心如死灰，明顯是一臉的一心求死，八皇子卻已經被面前女人的態度所觸怒，咬牙切齒一般的說。

“惡意潛伏在我身邊，做間諜想要出賣我的訊息，暗算我，拿我當成你唾手可得的玩物，還想保有全屍，當然不可能！”

“我告訴你，你在死之後，會被扔在亂葬崗，被那些野狗啃食，不但如此，我還要請法力高強的高僧鎮了你的魂魄，叫你從此以後都無投胎的機會，即便是做鬼，也只能在人世間遊蕩。”

面前男人話語裡頭的惡意以及滿滿的恨意，簡直是一眼就能看的出來。

珍珠看著面前的男人，她也覺得有些陌生，而後不要錢似的瘋狂唾罵，便從那一張珍珠繡口當中猛地吐出。

珍珠的目的也很明確，她激怒八皇子，不計較成敗，也不看眼前的情況和時局，便是隻求速死。

董湘君也知道珍珠的目的，不過她更擔心八皇子真的會被激怒，萬一真的提前下手，了結了眼前的女人，反而會毀了自己夫妻二人的計劃。

董湘君便輕輕咳嗽一聲，隨後吩咐白朮將八皇子和謝淮洲一併帶出去，自己留在這裡單獨審問珍珠。

等到男人離開之後，珍珠仍然氣喘吁吁，只是卻不再唾罵了。

董湘君也知道，她是心死了，明確的知道自己不會給她惹怒自己的機會，所以她的唾罵和掙扎都沒有用了，自然也就不需要繼續如此行徑下去。

董湘君在珍珠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戳飲了一口連翹為自己送上的茶水，語氣格外平靜地說。

“珍珠？ 這倒是個好名字，取溫潤如玉之意，誰知你竟是這樣悍勇的一個女子？這名字是誰給你取的？如今你死到臨頭，再想起當初這個名字對你寄予的種種厚望，你是否會覺得有些愧對於他呢？”

珍珠低下頭，一臉的油鹽不進，董湘君卻也不在意，把茶盞放到了一邊，而後胸有成竹一般的說。

“到底是什麼寓意，也不要緊了，反正你如今是沒有機會去彌補，不過想來日後在九泉之下，你們還是有機會再見面的，到時你就可以親自向他解釋一下自己所作所為的真正意義了。”

珍珠一臉震驚，不明白麵前的女人為何要用這件事來威脅自己，已身入紅塵的人，又怎會貪戀原先的那些事情呢？只要自己不說這些事情，就不會有人知道。

“不必這樣看著我，你真以為這事兒真的就這麼了結了？當然不可能！”

“這件事情之後，首當其衝落難的就是把你帶大的嬤嬤，不管你的教養嬤嬤是用了多少本事，費了多少心血，才把你塞到這裡的，可是出了一個你這樣的女人，你這個嬤嬤，日後再沒有機會像宮裡進獻女人了。”

“當然，你那些姐妹也要跟著受掛落，從此以後，你那些姐妹再也不用學那些無趣的音律了，因為她們不是人，而是官府的娼女。”

“你還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麼樣的下場嗎？前朝罪犯，意圖顛覆我朝政權，縱使官致錢塘江主薄，已是朝廷四品官員，身邊葉大根深，但卻仍受了重罰。”

“男子一律抄家之後發配三千里，其中雲山霧罩，毒障居多，能否留下這條命來，也沒人知道，可若留下性命來，男子世世為奴，女子代代為娼，這就是下場。”

“他的妻子年近四旬，從相貌堂堂的豪門貴婦淪落成為官府樂妓，原先貴不可言算什麼，如今不管是什麼身份？販夫走卒，又或者是平頭百姓甚至矮子跛子，只要能出得起三文錢，皆可與她有肌膚之親，後來，他妻子受不了此等羞辱，縱身從樂樓一跳，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他府中上上下下三百七十口，連主帶僕，全都放在一起，共計七十二個女人，沒有一個女人得了善終，有的如今還在苟且求生，日日沉淪淫夢之中，有的已經成為眾人玩樂的玩物，也有的染了一身髒病，在街上扔著，如今，就連乞丐都不屑去親近一番了。”

聽了這些話的珍珠心頭頗有震動，不過她們這些女子都是從五湖四海聚集而來，本就是苦命人。

要指著她們中間的人有多深的感情，能夠捨命救下彼此，當然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董湘君想說的根本不只是這件事，她想說的反而是面前的珍珠。

“不過沒關係，只要你死，你們以後也是再也不會見了的。”

董湘君話音一轉，語氣裡滿是笑意的說。

“但是那也得你死了才成，可惜啊，一八皇子如今對你的恨意，你怕是死不了的，我們會找最好的大夫日夜看著你，只要你尋死，我們就會找人來救治，要讓你好端端的活著，還要讓你和你的姐妹們日夜都生活在一處，也不知她們在那些販夫走卒身下屈膝承歡，曲意逢迎的時候，會不會在心裡詛咒你這個始作俑者，恨不得你永世不得超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