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該怎麼想,可是董阿寶卻是受不了這個的。

董阿寶自知心虛理虧,可卻更加要強,更不願意聽旁人說起自己的短處。

聽到姐姐這樣說,董阿寶眼神之中全是恨意,幾乎要在剎那之間將姐姐吞吃入腹一般,一臉惱怒的說。

“你也配來品評我?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出身,你母親乃是三流商人的孩子,縱使你家有些財產又能如何?更何況你身後沒有父母支援,恐怕日後還不及我萬分之一。”

這話若是說在女眷中,倒不顯得有什麼,可是這些官員當中,又有哪幾個家中的男丁們沒有做過生意呢?

這生意在陛下眼中算得上是與民爭利,可在這些官員心裡眼裡,那都是能賺錢的好事,他們不可能放下這麼大一塊肥碩的大餅?

所以要說明面上的生意,大家或許不多,可私底下的生意,誰身上還不掛上兩個呢?

董阿寶這一句話,簡直是瞬間得罪了所有人,眾人面色都有些難看,隨後,在遠處的一個老人冷哼了一聲,眼神中帶著些嫌棄的看了一眼正在旁邊站著的董政,一甩袍袖,沉著嗓子說。

“本官倒不知道,在爾等清高世家眼中,我們這些做生意的反而是下賤貨色了,看來董家還是家資頗豐,否則也不可能說出這樣話來,董大人卻有些教女無方了,如果是我家的閨女,我是不肯她這樣說話的,只怕這丫頭頭髮長見識短,得罪了哪些人而不自知。”

這話裡話外沒有明說一句,但卻隱隱約約的在表示著自己的態度。

聽了這話的董政瞬間就心虛了起來,還能說什麼,都恨他女兒這麼不爭氣,他都沒有勇氣外放出這樣的豪言壯語,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卻給自己下了這麼大的一個仇人,他又怎麼可能不心虛呢?

眼前說話的,可是當朝老臣,堪稱國之重器的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向來吝嗇,更是從貧寒之中起才的,所以他對於每一筆消費都格外清楚。

在他的籠罩之下,國家甚至推出了不少鋪子在全國各地開放著,也為百姓和國庫帶來了一些方便。

如今竟然被說成是與民爭利,上不得檯面,那不就是說他半生的努力全都是白費嗎?他如何能受得了這份委屈呢?

他當然會不情願了,其他官員也是一臉不情願,誰家裡還沒有幾畝田產了?可是,被人這樣侮辱,他們確實是不願意的。

董政就在這樣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已經得罪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如今只恨不得能立刻將那個不懂事的死丫頭拖出去打一頓,可現在一切都已經於事無補,都已經把人得罪完了,再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眼看著那個丫頭還要開口說話,他趕緊出面制止,大步走上前去,也根本來不及顧及這是女眷們的場所了,只是快步走上前,而後一臉氣憤的說。

“把你的嘴閉上,如果你不會說話的話,就別胡亂開口,你可知你得罪的都是誰?死丫頭,真是給了你臉色了!”

董阿寶從未在人前被這樣斥責過,畢竟她一直跟眾人宣稱,自己是父親最最疼愛的孩子。

如今,眼見著自己在人前被人斥責,顯然是把自己之前說的話全都扔到了地上,一顆少女心和嬌嫩的臉龐也已經被打得粉碎,她當然不甘心。

本想再辯解一二,可是轉瞬之間,又覺得自己不能跟父親爭吵,只能淚盈於睫的看著父親,一臉委屈的說。

“父親,你難道如今為了姐姐的好處就徹底忘了女兒了嗎?女兒給父親幫了多少忙,父親原先是最疼女兒的,難道父親竟是這等趨炎附勢的小人不成?”

聽了這話的董政更加生氣了,他只恨那個無能的妻子張氏沒能再出門之前把這個女兒管管好,反而叫孩子繼承了母親的多嘴多舌,說話之間口無遮攔,難道趨炎附勢這種話,也是用來形容父親的?

可是就算他怎麼生氣,也不能跟一個孩子計較,只能嘆了一口氣說。

“你既然身上的毛病還沒好,就不必勉強出來參會了,趕緊回去歇一歇,為父這也是心疼你,你如今在外說話不知道深淺,反而容易得罪人,趕緊回去歇著吧,若真的得罪了人,回頭你母親就更不好回來了。”

在最後幾句話的時候,她的語音更加加重了一些,意在提醒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如果他不懂事,日後就只有讓她的母親替她受委屈了。

董阿寶自小在母親跟前長大,也不可能行事不顧及母親,便只能一臉委屈的點了點頭地退開了。

不過他也知道,經歷過今天的事,自己從此往後估計也就沒有再在人前冒頭的機會了,畢竟這些人恨不得讓自己永遠把嘴閉上呢!

剛剛準備委委屈屈的離開這裡的董阿寶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抹華麗的裙角,她幾乎是膽戰心驚的挪開了自己的腳,而後小心翼翼的想要擦去裙襬的一絲痕跡。

然而,對面的女人卻笑了笑,聲音柔婉,語氣中帶著難得的善意,和其他的的人都完全不相同。

“好了,不過是一條裙子罷了,這有什麼打緊的,妹妹何必這樣委屈自己呢?妹妹這一趟也是受了些委屈了,這條裙子還不至於叫妹妹去擦,妹妹畢竟也是千金小姐呀!”

聽了這話的董阿寶更覺得委屈了,沒想到一個局外人都能如此體諒自己,父親和姐姐竟然完全不體諒自己,還恨不得讓自己立刻從會場滾出去,委屈之下,眼淚自然就落了下來。

對面的女人輕輕嘆息了一聲,而後抬起手絹,走上前來,主動給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而後,有些感慨地說。

“你這孩子也是太過天真了些,怎麼這麼容易被人算計呢?難道做事之前,就沒想過自己會受委屈嗎?”

這樣包容寬厚的勸說,讓董阿寶淚盈於睫,眼神中帶著些無助,幾乎是哭哭啼啼的抱怨起來,也沒管對面的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