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長安街上的燈火也一盞盞熄滅,只有天上一輪明月皎潔,散發著淡淡清輝。

月光斜斜映照在姚懷月的臉上,她的一雙眼睛黑洞洞的。

頭暈、噁心、四肢乏力,中毒的感覺可真是要命。

不過比起身體上的不適,心理更加煎熬。

姚家的真千金回來了,父母說,從今兒起他們就有兩個女兒!

那這下毒是怎麼回事?

姚懷月回憶看過的原著,不記得書裡說過父母給她下毒啊,那這又是怎麼回事?

劇情轉換了?

此刻,姚丞相家的二房卻燈火通明,哭聲陣陣。

姚月兒正用汗巾子掩面哭個沒完沒了,倆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這哭聲一陣一陣跟貓撓似的,哭得姚成勝心煩意亂。

他看了一眼想哄哄女兒卻無從下手的妻子王氏,倆人對視一眼。

姚成勝嘆氣:“不然,我親自去跟懷月說?”

王氏嘆氣:“可懷月那個脾氣……”

一聽見懷月這倆字,姚月兒哭得更厲害:“母親,女兒命苦,自小流落在外不得與父母相認,那個姚懷月只是個農婦生的野種!卻可以白白得了爹孃十六年的呵護,她搶了我的一切,現在連我的未婚夫也要搶!娘,你們怎麼還不把她趕出去,把她趕出去啊!”

姚月兒恨得咬牙切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王氏看了簡直要心疼死,忙一把攬過懷中“心肝兒”地叫著哭起來。

若說起這十六年,光是想想,做母親的心就開始顫抖。

一家三口哭鬧一團之時,門口王氏的丫頭慌慌張張來報:“老爺,夫人,姑娘過來了,說她有話要說。”

小混世魔王過來了!

或許是出於對丟了女兒的思念和愧疚,姚家二房對這個偶然撿到的女嬰格外寵溺,不僅取名叫懷月,且衣食用度都是可著丞相府的最高規格。

寵得姚懷月無法無天,脾氣暴虐。

早些時候就因為他們把姚月兒接回家,姚懷月就已經鬧過一陣子,還砸碎了好些東西,結果傷心過度昏過去,被抬回了四宜閣。

她現在又來幹什麼?

屋子裡的三人立刻挺起腰板,眼神戒備。

正當他們以為這是姚懷月清醒過來準備展開第二波攻勢之時,半片素色衣角從門後轉過來。

姚懷月穿著一件曳地望仙群,裙上用細如胎髮的金銀絲線繡成攢枝千葉海棠和棲枝飛鶯,並無大紅大綠的色彩,雖素雅卻貴不可言。

一個假千金!

見到如此貴氣的姚懷月,姚月兒抬頭看著她的眼神妒恨更加深刻。

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

若不是她,此刻穿著這件裙子光彩奪目的金枝玉葉,就是她姚月兒!

這深重的夜色,這昏黃的燭光,都讓姚懷月恍若隔世,她假裝沒有看到姚月兒吃人樣的表情,轉身對父親母親見了禮。

“爹,娘,女兒同意把與靖王的婚約,還給姐姐。”

什麼?還沒等王氏驚訝地瞪大眼睛,就又聽這個從小不學無術,甚至偷偷在先生茶杯裡放癩蛤蟆的姚懷月道:“父母親不必為難,靖王府是想要與姚家結親,並非是針對女兒一人,這一點女兒明白。既然姐姐回來,靖王妃的位子理應由姚家的親生女兒來坐。”

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枚通體瑩潤的玉髓手鐲,雙手捧著到姚月兒跟前:“姐姐莫要傷心,這是裴家定親的手鐲,現物歸原主。”

說罷,悄咪咪看姚成勝的反應。

婚約算個屁啊!

只要別再用什麼下三路弄死她就行!

姚月兒眼淚還掛在眼角,可見方才哭得有多兇猛,而此刻卻噤了聲,不敢去接。

姚成勝和王氏亦是一臉茫然,看著自己養了十六年的女兒時臉上寫滿了“這人是誰?這人還是我那個混蛋女兒嗎”的神情。

按照他們對姚懷月的瞭解,她就算是衝進來把花瓶扣在她姐姐頭上那都是意料之中的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