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們了,我家真的沒錢了,我爸在住院,我媽又不見了。”

“等年後鞋廠一開工,我不讀書了,馬上去賺錢,我每天加班不休息,儘快給你們還上。”

“你們要是收走房子,我們以後就沒地方住了,我們只剩下這一個家了……”

昏沉沉的劉立陽,隱約聽到過世多年妹妹劉小雨的哀求聲。

這是又夢到妹妹了嗎?

劉立陽的鼻頭一酸,他已經不知多少次夢到過世多年的妹妹,不知多少次在夢裡面哭溼了枕頭。

睜開眼睛的時候,劉立陽發現自己躺在老房子的小竹床上,草蓆的味道撲鼻而來。

白灰脫落嚴重,發灰髮黃的土牆上,歪歪斜斜貼著香港四大天王的海報。

用編織袋擋住的破窗,呼呼作響。

沒有鋪磚凹凸不平的黑土地板,散發著一股潮溼黴變的氣味。

一陣寒風襲來,從腳冷到了脖子。

劉立陽打了一個寒顫坐了起來。

這不是以前自己的臥室嗎?

“行了行了,你別哭了,算我們倒黴!”

“最後一個月!一個月後你家要是還拿不出利息,我們就要收房收地了。”

這是家裡以前那幾個債主的聲音。

難道自己回到了過去?

劉立陽的心跳在加速,快步衝到客廳。

窄小昏暗的客廳,瀰漫著南方冬天的冰冷,已經掉漆的八仙桌旁邊,倒著十幾個啤酒瓶。

開裂的木門後面,掛著一本厚厚的老式手撕日曆。

1995年1月28日,農曆臘月二十八。

真的回到過去了!

耳旁再一次響起來劉小雨的哭聲,無助而崩潰。

劉立陽往隔壁的廚房走去,才走兩步,便看到了坐在灶臺下方,抱著自己哭泣的劉小雨。

劉小雨身上還穿著劉立陽開裂的舊皮衣,皮衣破了好幾個洞。

大大的衣服包裹著弱小的她。

她蜷縮在那一堆柴火旁邊,像是一隻孤苦無依的小貓。

劉立陽的眼睛漸漸泛熱。

對妹妹,對這個家的虧欠,猶如潮水湧上心頭。

上一世,劉立陽經朋友介紹,和在歌舞廳上班的陳麗麗好上了。

談婚論嫁的時候,陳麗麗父母說家裡就一個女兒,要三千聘金。

劉立陽的父母根本拿不出,只能抵押掉田地和房契,這才湊到三千塊。

可是,陳家收下聘金沒多久,陳麗麗突然嫁給了別人。

憤怒的劉立陽衝到歌舞廳收拾陳麗麗,結果被歌舞廳看場子的抓住,後面劉立陽的父母同意不要三千聘金,歌舞廳這才放人。

事情很快傳開,劉立陽成為了一個為歌舞女敗盡家財,卻被玩弄感情的笑料。

再沒有一戶人家的女孩看得上劉立陽。

從那以後,劉立陽一蹶不振,他恨世道不公欺負老實人,整天四處喝酒,破罐子破摔。

劉立陽的父親為了還債,沒日沒夜在工地打工,後來累的從二樓摔下,摔斷了腿,中度腦震盪。

工地只賠了一小部分,劉立陽的母親眼看債臺高築,家就要垮了,承受不住,當天晚上帶著衣服和值錢的首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