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崇敬陸璣,正是崇敬他這份坦蕩磊落。

而陸璣和謝南錦皆都出身名門,也確實般配。

她笑道:“謝姑娘才遊學回來,這陣子會住在京中。正月間少不了人情往來,陸二哥哥見她的機會,還多著呢!”

陸璣把玩著竹笛。

《高山流水》的音律,經久不絕地徜徉在耳畔。

綠衣少女懷抱箜篌的倩影,宛如一叢鳳尾竹,為充斥著枯枝敗葉和積雪的冬日園林,添上了生機勃勃的希望。

她彈得那麼好。

想跟她談音律,想聽聽她的聲音……

陸璣想著,自顧笑了起來。

裴道珠看著他這副痴相,暗暗道了句音痴。

陸二哥哥在音律方面的造詣極高,剛剛和謝南錦同奏一曲,彼此都是高手,那支曲子顯然真正撞進了他的心裡,叫他神魂顛倒魂牽夢繞。

她搖了搖頭,繼續吃酒。

不知過了多久,陸璣終於捨得把那支竹笛藏進懷袖,試探道:“再過幾日就是上元節,建康城裡極為熱鬧。道珠妹妹,不如由你出面,把謝姑娘約出來賞玩花燈?”

裴道珠是女兒家,由她出面約謝南錦,會方便許多。

裴道珠略一沉吟,爽快地答應了。

她柔聲:“若是將來事成,陸二哥哥可不能少了我的好處。”

“放心就是,最不會虧待的就是你。”

陸璣神情寵溺,輕輕彈了下裴道珠的眉心。

餘光瞥見遠處的崔柚和白東珠,他又壓低聲音:“玄策瞧著冷情冷麵,實際上卻是有情有義的人。這次西南之行,他曾兩次在戰場上舍命救我……道珠妹妹,後院之事,我終究不方便替你插手,但你若被人欺負受了委屈,好好與玄策說,他會替你做主的。”

裴道珠頷首。

捏著酒盞的指尖,卻用力到發白。

崔柚和白東珠的那點伎倆,還不配欺負她。

欺負她的……

是蕭玄策本人呀!

她垂下長睫,遮掩了眼底的情緒,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園子裡的飲宴,在黃昏時分落下帷幕。

因為是崔柚負責這次飲宴,所以裴道珠不必留下善後,也不必親自送客人出門,吃飽喝足後就直接回了閨房。

枕星已經添上燈。

裴道珠坐在書案前,想著陸璣託付的事,行雲流水地寫了一副請帖,邀請謝南錦上元節那日出門玩耍。

“你和謝家人,幾時走得這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