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柚深深垂下頭,雙手揪著裙裾,不敢看蕭衡一眼。

她帶去的白玉酒壺是特製的,旋轉壺蓋,給九爺斟的酒便是下了藥的,給裴道珠斟的酒則並未下藥。

原以為做得隱蔽,再加上那藥無色無味,誰知道會被發現?

頭頂傳來滅頂的壓迫感。

她只得顧左右而言他:“並非是我的主意……是,是宿月慫恿我乾的……對,就是她!我本不肯,可她威逼利誘百般勸諫,再加上我實在愛慕九爺,一時沒忍住,就,就犯下了大錯……”

她垂了兩滴淚,看起來楚楚可憐:“求九爺明鑑!”

宿月咬牙切齒。

明明是這賤人自己想上位,卻都賴在她頭上!

她連忙道:“主子,崔姨娘平日裡在後院作威作福,各種拿捏奴婢,那藥也是她逼奴婢買回來的,奴婢本想跟主子通風報信,卻到底沒來得及!這件事跟奴婢無關啊!”

“賤人!”

崔柚大怒。

她一巴掌扇在宿月臉上:“明明是你自己拿來的藥,卻說是我逼你買的,你要不要臉!”

宿月不甘示弱:“退一萬步,縱然是奴婢自己拿出來的,可奴婢又沒逼著你用藥,你為什麼要給主子下藥?!還不是覺得嫁過來之後主子冷落了你,所以起了歹心?!”

這話戳到了崔柚的痛處。

她呼吸急促,撲上去就和宿月扭打在一起。

蕭衡面無表情。

他自幼雙目失明,在山中吃了許多藥,因禍得福,對一些尋常毒物產生了抗體,所以受那藥物影響很輕。

察覺到不對勁後,他就打發隨從去查。

後院都是他的人,查起來方便,不過一時半刻,就查到了宿月和崔柚的頭上。

他萬萬沒想到,他的後院會發生這種骯髒的事。

給裴道珠知道,還不定要怎麼嘲諷他。

他細細捻著佛珠。

因為和崔家的聯盟關係,崔柚暫時動不得。

但宿月……

膽敢做出這種事,可見對他並不忠心,留著也是個禍患。

眼底毫無憐惜之情。

他冷淡吩咐:“拖下去,杖斃。”

正在扭打的崔柚和宿月,同時呆住。

兩名隨從上前拖起宿月,宿月才反應過來被杖斃的人是她。

她驚慌不已,連忙尖叫著掙扎起來。

她狼狽地膝行至蕭衡跟前,仰起梨花帶雨的清秀面容,試圖引起他的惻隱之心:“奴婢跟隨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主子!求主子饒過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開始拼命磕頭。

心底,懊悔到了極點。

主子看似溫潤如玉,皮囊底下卻藏著可怕的怪物。

她不該對主子起心思,她不該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