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坐落在烏衣巷,雖然與蕭府毗鄰而居,可兩家地位卻是天差地別。

裴道珠回來時,母親和姨娘正在廚房剝豆子,打算今晚做一甕豆飯。

裴道珠好奇:“阿孃,父親又出去喝酒了嗎?想請安,卻沒見著人。”

顧嫻遞給她一把嫩豌豆:“可不是?不醉上四五天,怕是捨不得回家。”

裴道珠吃了一顆嫩豌豆,笑靨溫柔。

父親不在,她就可以放心地上街物色宅院了……

次日。

裴道珠帶著枕星去了街上。

她相中了一座兩進兩出的小宅院,庭院乾淨清幽,種著不少花蘿綠樹,樓閣屋舍十分精緻,距離街道也不算遠。

問了問價錢,須得兩千兩紋銀。

枕星咋舌:“這房價可真貴!”

裴道珠微笑。

可不就是貴?

尋常百姓累死累活,一年也只能賺個三五兩銀錢,這樣的小宅院,得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買得起?

枕星勸道:“女郎,這麼貴的房子,要不咱們別買了吧?也不是沒有房子住,何必非得花這麼多冤枉錢……”

她像個小財迷似的,肉疼的不行。

裴道珠卻直接拍板:“買。”

等到太平盛世,房子和土地就是最值錢的東西。

她無人依靠,得自己替自己備好後路才行。

兩千兩銀錢,利落地花了出去。

裴道珠揣好地契房契等物,帶著枕星走在秦淮河邊。

迎面而來的風溼潤涼爽,市井喧譁和蟬鳴聲也變得不再聒噪。

裴道珠揚起唇角,裙裾生風,腳步輕盈。

世人說,女孩兒長大了,是沒有家的。

婆家不會真正接納她,孃家也會把她當做潑出去的水。

可如今不一樣了。

哪怕祖宅被父親賣了,她也不必再擠在那座小小的酒鋪裡,為了生計當壚賣酒,淪為建康城最大的笑話。

哪怕將來嫁的不是良人,她也有底氣不看婆家的臉色。

她永遠都有退路。

她是有家的女孩子呀。

河畔商鋪如織,酒旗招展。

裴道珠心情極好,見路邊有賣冷品的,於是請枕星吃櫻桃酥酪。

主僕倆坐在攤子前吃東西,有人站在高樓雅座裡,把她倆盡收眼底。

顧燕婉臨窗而立,面無表情地盯著裴道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