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怔怔的。

她小心翼翼地繞到屏風後。

血泊裡的那張臉,本該美好如春日裡待放的花兒,卻過早蒙上了死亡的陰影,像是即將腐爛的蘋果。

裴道珠不敢置信:“崔凌人?”

血泊裡的女孩兒,胸脯微微起伏。

裴道珠見她還有呼吸,連忙單膝跪地。

致命傷是插在胸口的利刃。

裴道珠捂住傷口,想為她止血,可血液還是爭先恐後地從指縫間滲出,染紅了少女白皙的雙手和雪白寬袖。

裴道珠心急如焚。

哪怕彼此是對手,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此死去。

她緊張道:“我去叫人,崔凌人,你撐著,你別睡過去!”

她想走,卻被崔凌人死死抓住衣裳。

女孩兒的眼裡已無神采,只剩一團死氣。

她抓著裴道珠的衣裳,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後的浮木。

她張開嘴想說什麼,卻虛弱到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眼淚順著眼角滾落。

她的視線掠過裴道珠,落在窗外。

那雙漂亮的眼睛裡,藏滿了對生的渴望和捨不得。

指甲勾破了裴道珠罩在外面的珍珠衣。

隨著崔凌人的手無力垂落,串起珍珠的絲線悄然斷裂,無數小珍珠滾落在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血泊裡的少女,在這金玉般的聲音裡,徹底沒了聲息。

她在世時活得轟轟烈烈,可死的時候,卻是在這偏僻陌生的小竹屋裡黯然離去。

裴道珠怔怔的。

“崔凌人……”

她試圖重新喚醒少女,可無論怎樣呼喚她的名字,都得不到半聲應答。

她雙眉緊蹙,想要扶起崔凌人,屋外突然傳來呼嘯風聲。

帶著火焰的羽箭,筆直地命中屏風。

下一瞬,絹紗屏風燃起熊熊火焰,迅速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崔凌人!”

裴道珠聲嘶力竭。

她到底只是個身嬌體弱的少女,勉強扶起崔凌人時,整座竹屋已經置身火海。

她舉目四望,沒有找到出路,卻意外發現案几上躺著一枝白山茶。

新摘的白山茶,花瓣上殘留著細小的露珠,像是嬌弱的少女。

她愣住了。

……

“崔凌人不見了?”

望北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