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璣失態地擦去唇邊水漬,不敢置信:“這都是聽誰說的?!”

小侍女懵懂:“大家都是這麼說的呀。”

“不是,”陸璣語無倫次,“你家主子才回建康不到半月,怎會叫道珠妹妹懷上身孕?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玄策和道珠妹妹清清白白,怎麼就私定終身了?!”

小侍女年幼無知,歪著頭扳起手指頭掐算懷孕的日子。

陸璣看得著急:“還杵在這裡作甚?!還不快去跟人解釋清楚?若是誤了道珠妹妹的名聲,害她將來嫁不出去,有你好果子吃!”

小侍女臉兒一白,連忙跑出去跟人解釋。

陸璣擦了擦額角細汗:“一天天的,這都是什麼事兒!”

他又望向蕭衡。

處於謠言中心的郎君,夕光下白衣勝雪遺世獨立,正在棋盤上從容落子,薄唇甚至還抿著笑。

他蹙眉:“玄策,這謠言滿天飛的,你就不著急?”

蕭衡的眼裡藏著算計。

裴家道珠跟他綁在一起,那些年輕郎君便會誤以為她名花有主,絕不會再登門求娶,那樣她就嫁不出去了,也就禍害不了別人。

多好。

他氣定神閒:“清者自清。”

陸璣頓了頓,情不自禁地搖頭讚歎:“泰山崩於頂而色不變,玄策的胸襟氣度,果然不是俗人可以比肩的!”

蕭衡笑而不語。

……

裴道珠從棋社回來,進門就瞧見韋朝露叉著腰等在廊下。

裴道珠扶著廊柱,優雅地褪去木屐:“姐姐在等我?”

韋朝露望了眼她髮間的明月釵,賭氣道:“你和九爺,究竟是什麼關係?你可別忘了,這趟來金梁園小住,是為了撮合我與九爺的姻緣!你若是不幫我,我就,我就回去告訴舅舅!”

裴道珠踩著潔白的羅襪踏進閨房:“我對九叔毫無興趣,那些話不過是謠言而已。我的品格,姐姐還不放心嗎?”

韋朝露咬了咬牙,嘀咕:“就因為是你我才不放心……”

裴道珠的目光落在窗臺上。

窗臺上放著一枝白山茶。

白山茶還未綻放,綠瑩瑩的葉片裡綴著一朵潔白的花苞,瞧著便叫人心生憐惜。

她拿起白山茶。

花枝修剪得宜,底部用絲帶繫著一張花草紙,紙上寫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沒有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