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領心念電轉……我已不是初次和“詭物”打交道,“提頭詭”在“詭物”行列中不算可怕,只能算是末流,詭異手段少得可憐。能在無形間取我性命、為我帶來死劫的,一定是“中境”的“提頭詭”!

他的職責是護衛鎮靈山、現在還有搜尋“皇陵竊賊”。按正常情況,短期內都不會輕易離開鎮靈山轄下。

由此推斷、他命中死劫,也就是鄭懸舟所說的“雷雨夜中奪他性命的詭物”,定是在“鎮靈山”境內。

“中境”詭物即將現身於“鎮靈山”?這乃是不容小覷的重要訊息!

有了思路的江都領,再次對鄭懸舟千恩萬謝,準備就此離開、抓緊時間搜尋。

啪——

一聲脆響,一顆石塊從院外丟入院中,剛巧落在江都領的腳邊。

隨即,五感有所提升的鄭懸舟,以及剛剛起身的江都領,便全都聽到院外有人在壓低聲音呼喚著:“鄭懸舟!鄭懸舟!快出來!”

江都領下意識摸向腰間佩刀,卻見鄭懸舟做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他聽話的停止動作,退後兩步。

鄭懸舟則走出院門。

往院裡扔石塊,這是原主和紀鵬商量好的見面“暗號”。

一出門,果然看到紀鵬手上提著兩隻野兔、是來送野味的,同時還有別的話要說,忙不迭的把他拉到角落。

“最近風聲緊,我近期不會再給你們送東西了。”紀鵬直接將野兔塞進鄭懸舟的懷裡。

“理解,家裡還有禁軍來詢問,似在抓捕某個要犯。”鄭懸舟點點頭。

紀鵬臉色低沉,“另外還有個事你得知道,你家小妹今年已十三歲了吧?”

鄭懸舟像是想到什麼,眉頭微微一緊,“還有半年才滿週歲,不能被送到‘春綃苑’!”

紀鵬嘆口氣,“這能不能被送、也不是咱們能說了算的!往年的確是說,民夫村中的女孩十三歲以上才會被帶走,但今年也不知為什麼要那麼多女孩,總之……我頭上的大人說了,月底、就要將民夫村所有十歲以上的女孩匯總到一起,送到‘春綃苑’去調教!”

“我已試過打點上下,但是你家小妹被登記在冊,這是沒辦法更改的事兒!我身單力微,真的是盡力了……!”

他無奈的說著,又從自己兜裡摸了塊銀子遞上來。

“這是我這月的全部月俸,你拿去到‘民夫坊市’給你家小妹買幾塊首飾、讓她到‘春綃苑’後拿來討好姑奶奶、好歹少受點罪!”

鄭懸舟臉色發白,心臟不由揪緊。

這的確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但在記憶中,小妹鄭安安的乖巧、可愛之處,也同樣刻在他的腦中,讓他下意識就認作是親妹妹,沒有半點疏離感。

在這種情況下,讓他眼睜睜把瘦瘦小小、才剛有他肚子高的妹妹,送到那種地方去?怎麼可能!

他想到屋裡的江都領、也許此事還有緩和,他咬牙點頭,“我……知道了,我想想別的辦法。”

他把對方遞上來的銀子又給塞回去。

“紀軍爺,人得講良心,你這兩年沒少照顧我們三兄妹,你的月俸我是肯定不能要的,你家裡也有母親在世等著你盡孝呢。還有其他事嗎?”

紀鵬頓了頓、見鄭懸舟確實不願收錢,沒再強求、他拍拍對方的肩膀。

“懸舟,咱們相識多年,我是真不願意看到你鄭家……但世道如此,你也想開點吧,換個思路說……‘春綃苑’對女孩來說雖是人間地獄,但民夫村就輕鬆了?女孩吃不了修陵的苦,去春綃苑如果姿色出眾、才藝過人,也許以後有機會選入‘教坊司’,還有富貴一遭。”

“民夫的命、更如草芥,我再和你說個事。就在前兩日、山上大舉呼叫山那頭的‘民夫營’,將所有能用上的民夫,都給拉進了山裡……修陵又開始了!按我觀察,最晚下月底,你們也會被調去山上。”

鄭懸舟看出他態度很沉重,眉頭一緊,“這次山上的修陵任務有危險?”

紀鵬抿抿嘴,“不該說的不說,但你想想三年前。”

剩下的話不用說了,三年前,鄭懸舟的記憶中只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場“皇陵修繕事故”。

鄭家所有被貶做民夫的長輩,包括鄭懸舟的親生父母、祖父,都“葬身”在事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