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洛泱感覺到了疼痛,然後她看到了更多的鮮血,奇怪的是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可以,反而覺得是解脫。

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人,木然地接受著這一切。

眼前是混亂起來的軍營。

還有那個抱著她的蕭煜。

仍舊是難受的,因為這些傷害切切實實地發生在她身上。

為何夢中的她,反而會覺得是解脫?

因為這是她最後的東西,從前仔仔細細地捂好,可現在她知道會失去。身體裡的骨血,硬生生地要與她分離。

既然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可怕?

如此就不用再猶豫,不用再兩難,不用再躊躇。

……

太可怕了,這個夢真的很可怕。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她和小啞巴會到這個地步?為何她身邊的人最後一個個全都離開了?

“穩婆來了。”

“王妃尚未足月。”

聲音不斷地鑽入她的耳朵,但是所有人不用等她回應,因為她說不出話來。

久而久之,他們也不在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王妃,您再用用力。”

“哎呦,好多的血……”

“洛泱,洛泱……”

她再次抬起眼睛,看到的是蕭煜。

“洛泱,你做的很好,”蕭煜道,“再忍一忍就好了,只要你身子好了……日後……”

還有什麼日後?

她看著蕭煜,似是能瞧見年輕的豫王,最終攻破所有城池,被他身邊忠心耿耿的臣子送上皇位。

“朕會讓大齊國運昌盛,百姓從此安居樂業。”

趙洛泱忽然笑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讓她想要打破這可笑的一切,如果她能有一柄鋒刃,她要將這一幕劈開,讓它徹底破碎。

她摸到了身邊的一把剪刀,她曾用它做腹中孩兒的衣衫。

就像對他揚起棍棒一樣,她毫不遲疑地再次向他揮去。

尖利的剪刀刺入皮肉,溫熱的鮮血濺在她臉上,和她的眼淚混在一起,劃過她的臉頰。

她眼前也是一黑。

痛苦是喊不出聲的,只會在黑暗深處一遍遍將人淹沒,讓人嚐到那種慢慢被溺死的感覺。

從前想要治好嗓子,只為了能喊他一句:小啞巴。

後來想要為腹中孩兒唱一首家鄉的歌。

現在什麼都不需要了。

……

不,不對,不是這樣。

趙洛泱一遍遍喚著自己,讓自己醒來。

“這是夢。”

“這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