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的對話被身後一聲十分輕微的咳嗽聲打斷,我和老楊幾乎同時回過頭,就看到董若蘭正在蜷縮著地上抓著我的上衣外套,想盡量把自己裸露在外的地方遮蓋起來。

可是那不過是一件十分普通的外套,我也不過比她高七八厘米。

場面有些曖昧。

我愣了一下,也咳嗽了一聲:“那個——那個你醒啦?”

董若蘭滿臉紅霞地點了點頭。

為了減少尷尬,吳浩然也趕緊把外套脫下來,四個大男人很自覺地扭過頭,等再次轉過身時就看到董若蘭上身穿著我的外套,下身圍著吳浩然的外套,樣子十分滑稽。

“董事長,你沒事吧?”

吳浩然輕聲問,語氣明顯不大自然。

“我沒事——先上車吧!”

老楊主動上了吳浩然那輛車,為了避免更多尷尬我本想坐副駕駛,卻被董若蘭輕聲拉了一下,她用眼神告訴我坐後面。

汽車開始行駛,雖然我滿腦子都是疑問,可面對著一個嬌美無比又衣衫不整的董若蘭,腦海中竟然像煮沸的粥。

還是董若蘭先開了口:“其實……其實之前發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這話讓我有些納悶,主要是沒用完全聽懂,不確定她說的“全”具體指的那些事。

“嗯!”董若蘭點了點頭,“雖然我無法控制自己身體,更不理解我到底怎麼回事,可大腦卻是清醒的。”

她這麼說我就明白了,反問她:“你到底咋回事啊?”

董若蘭抿著嘴撩了一下額頭的秀髮,緩緩講述起來。

事情還得從她那天上墳說起。

“滿月墳”是她老家習俗,董若蘭讓小程開車到附近的壽衣店買了些紙錢、黃香、元寶之類的東西,然後直奔董向進父子的墳地。

當然上墳時,小程在車旁等著,是她一個人去的。

當她靠近墳地時就感覺渾身一陣發冷,而且這種渾身涼颼颼的感覺還很奇怪,她以為這可能是靠近墳地時的心理作用,也沒太在意。

她先給董向進父子燒了紙錢和金元寶,每個墳頭插上三根黃香,然後在墳頭壓上黃紙——按照他們當地習俗叫“墳頭紙”。

做完這一切,其實所謂的“滿月墳”也就上完了。

董若蘭正準備起身離開,忽然又想起老家的另一個習俗——折柳,恰好兩座墳前有六棵柳樹,於是很自然地朝著柳樹走去。

就在這時候她彷彿聽到中間的一棵柳樹後面有人輕聲喊她名字,她第一反應是嚇一跳,隨即自我解釋,肯定是自己還沒完全從失去親人的悲痛中走出來,再加上自己一個人在墳地中,有些緊張加恐懼,所以產生了幻聽。

可是這聲音一直在持續,雖然不高,可聽得越來越清楚,不是幻覺,仔細聽更是讓她頭皮一陣發麻,竟然很像是父親的聲音。

難道是父親顯靈了?還是思念的力量?

她疑惑也害怕,但一想到和父親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對父親的思念頓時如同決堤的水,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她走向了這棵柳樹。

當她走到柳樹前一米左右時,那種聲音戛然而止,她仔細聽了聽,聲音確實沒有了,也就見怪不怪,伸手摺了一段柳枝,然後返回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