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城我們的堂口都被人家關了,”關首義臉色鐵青,剛才的笑容都不見了。“成少卿呢,現在看來隨時有可能會翻臉,魔城的情況越變越複雜,我要趕到江城去主持大局。”

“你的意思是說江城現在比魔城要安全?”

“那當然了,”關首義點了點頭。“我和陰長生呀,聯合發表了一個宣言。只要兩教能夠繼續維持合作,那江城壞也壞不到哪裡去,所以很多同道現在都撤到了江城。”

周訪蕊問道:“那麼知許、知溪他們兄弟倆也跟著你撤出來了嗎?”

“沒有沒有,他們在魔城。”關首義還滿不在乎。

周訪蕊一聽這話就不答應了:“我說你是怎麼回事?魔城不是很危險嗎?你怎麼不把他們帶出來呀?”

關了美一聽這話,說道:“對呀,爹爹把兩個哥哥接到這來,我可以把他們藏得好好的,沒有人會發現他們。”

關首義笑道:“長大了,姊妹也知道關心哥哥了。”

周訪蕊可沒有心情說笑,她責備道:“你不是掌教嘛,這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嘛,你把他們留在那幹嘛?”

關首義把筷子一放正色道:“正是因為我是掌教,我才不能那麼做,就因為他們是我的兒子,他們就必須堅守在第一線,你知道當初在他們小的時候,我為什麼非要把他們送到魔城那個地方去。他們沒有人照顧,無依無靠的,甚至生活費我都不給。為什麼?就是我想讓他們從小就在那樣的環境下歷練,現在他們終於找對了自己要走的路,那就應該是哪裡危險就去哪裡繼續歷練!”

關首義看了看周訪蕊眼中含淚,一咬牙還是鐵著心腸,說道:“自己選的路,就算是跪著也要走完。”

這麼多年來周訪蕊知道丈夫的脾氣,自己無論如何也是勸不住的,她偷偷拭了拭淚,對女兒和兒子說道:“吃飯吃飯。”

周訪蕊一邊給關首義又夾了一塊魚,說道:“吃吧,你愛吃這個。”一邊問道:“對了,田先生的事你打算怎麼辦啊?”

關首義嘴裡含了一塊魚還沒嚼,只覺得奇怪,怎麼周訪蕊問起田在淵來了,這可真是新鮮。就問道:“田先生?參合他能有什麼事兒啊?”

周訪蕊說:“你……你不知道啊,連我都知道了,你這個掌教怎麼不知道?”

關首義說:“哎呀,我在船上和陸地隔絕嘛,什麼訊息也沒有啊。只要船不靠岸,我哪知道什麼訊息?而且我一下了船我就到你們這兒來了,也沒什麼人跟我說啊。你快說吧,什麼事?”

周訪蕊點點頭,說:“怪不得,我可聽說了,順天的黑水教主宋倫抓了田先生。”

關首義一聽這話錢刺被卡在了喉嚨口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的臉漲得通紅,口水不斷地噴了出來。周訪蕊嚇得花容失色一邊責備:“怎麼這麼不小心啊?”一邊拍著關首義的背。關首義起身,跌跌撞撞從屋裡走到院子裡,他跪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

然而此時,最痛苦的卻不是關首義的身體,而是他的心情。萬萬想不到啊,田在淵居然被捕了。現在局勢居然變得這麼糟了嗎?不只是南邊的成少卿要對火靈教動手,北邊的田在淵居然也被宋倫給抓了。

好容易把魚刺取了出來,關首義喝了點水之後往院子外就走。周訪蕊趕緊追上去:“站住,你要幹什麼呀?”

關首義回過頭來對自己的老婆說:“我要馬上回江城組織營救。”

“就這麼著急嗎?”

關首義遏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吼了起來:“不急就晚了。”

“天已經晚了,船也趕不上了,明天再走吧。”周訪蕊悲傷道。

“沒有船?沒有船!我跑也要跑過去,”關首義說著剛要往外跑,又想起自己還沒有穿外衣。他只好回到屋裡拿上衣服和行李,周訪蕊又說:“我給你做了件衣服,你把衣服試了再走吧。”

關首義一邊走一邊說:“下回吧。”

周訪蕊終於忍不住了,她撕心裂肺地吼起來:“沒有下回了。”可關首義不管不顧,依舊在往要走,周訪蕊淚流滿面,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姓關的,你給我站住!”

關首義這一下就站住了。

關首義的一雙兒女從來沒有見過母親這樣,他們都扒在堂屋的窗戶上看著。稍懂事一些的關子美也跟著母親哭了起來。而小兒子還小,小男孩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被嚇得臉色鐵青。

周訪蕊哭了一會兒,終於走到關首義的面前說道:“小心啊……”她一把抱住了丈夫。她知道關首義這一去可謂是生死難料,現在形勢這麼壞,真不該讓丈夫走的。可是丈夫素懷天下之志,更何況一直以來最好的好朋友和同道田在淵身陷囹圄,他怎能不去呢?

上次田在淵為了救自己的丈夫可謂是殫精竭慮。於公於私都不能不管田在淵,可是……

她實在是捨不得他走,萬千情緒全堵在嗓子眼上不來,下不去。她一口咬狠狠地住了丈夫的肩頭,淚如泉湧。關首義一聲不吭,周訪蕊放開了丈夫,又在關首義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腳,吼道:“快滾。”

關首義的小兒子看到爹爹捱打,哭了出來哭喊:“爹!”關子美也跑了出來。周訪蕊卻一手一個抱住了兩個孩子,不讓他們去糾纏關首義。

關首義點了點頭,又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再看看心愛的妻子,他毅然轉身走出了院子門。

而此時在順天,田在淵正被綁在監獄的拷問室裡,一個面目猙獰的行刑人開啟了一盒刑具:“田先生,您吶是學問人,有頭有臉的。您請看這兒呢有十根竹籤子,長五寸,每一根我們都削得尖尖的。”

他雖面目兇惡,可是說話的聲調卻是又尖又怪,在這樣的監獄裡聽起來格外的陰森和滲人。

田在淵此時被綁了個結結實實,根本動彈不得。他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洋洋得意的行刑人,又合上了眼皮像是睡著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