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說道:“好吧,我們就一起沉默吧。”說著,合上了眼睛。

眾人看到這架勢,便把臉都扭向了王貞吉。王貞吉身為聖教元老中資格最老者,他知道這個時候必須由自己來說話了,他向前走了兩步說道:“祖師啊,祖師在一年又四個月之前就任天下兵馬都招討大元帥,老朽蒙祖師不棄,出任白蓮聖教坐堂長老,位在諸長老之前。祖師還記得否?”

“當然記得。”飄高祖師說道。

“我在致辭中說東勝神州之前途唯公是賴,切勿負萬姓之重託啊,祖師還記得否?”

“當然還記得。”飄高祖師點頭。

“我就怕祖師不記得了。”

“何以見得呢?”

“那些徹底不相信‘彌勒下世’的人,被祖師徹底的相信了。”

飄高祖師無奈道:“貞吉兄啊,我看你就把話直截了當的說清楚吧。”

“好的,既然祖師有命,貞吉安敢不從啊?祖師請聽,讓火靈教的弟子可以參加本教。此事,究竟吉凶如何呀?於我教、於白蓮是利是害,這裡邊可要權衡清楚啊。”

飄高祖師看了看面前的眾人,毅然說道:“利大於害,”飄高祖師能任教主並獨掌教權,自有其獨特之品質,他或是彷徨或是猶疑,但一旦下定了決心便是堅若磐石。飄高祖師一掃剛才的疲憊,堅定地說:“我甚至可以這樣說,有利而無害。”

聽了這話眾人皆是吃了一驚,王貞吉也是臉色一變,說道:“那麼請問祖師,難道本教弟子之中就沒有人才了嗎?”

元老馮河上前說道:“請祖師三思。”

曾靜江向前一步,也說道:“請祖師三思而後行。”眾元老皆上前一步,齊聲道:“請祖師三思,三思啊。”

元老童蒙痛心疾首道:“祖師,白蓮教是白蓮教眾的白蓮教,請祖師一定要以本教弟子為重。”

“我雖然奉祖師之命,擔任火靈教魁加入白蓮教之介紹人然而五焦之內,亦是惶恐至極。”馮河說道。

奈何飄高祖師並不為所動,他說道:“本教弟子確為人才者,毫無疑問,自然任用、自然重用,自然以本教弟子為重。但是本教弟子中才識不足呢,那又當如何?就必須藉助於教外,凡人才俱可為我所用皆為白蓮。”

段玉麟剛才一直沒有說話,這時見教中元老都說過了。他就也小心翼翼地側過身子說道:“祖師所言正當此理,然而他們畢竟信奉的是火靈道法與彌勒救世不符,所以我們……”話還未說完,飄高祖師抬了抬手攔住了段玉麟下面要說的話。

“我想請問諸君,何為火靈正道啊?”飄高祖師站起來說道,“請你們回答我。我以為所謂火靈之道可以用兩個字來回答——無我。為救大道不惜烈火焚身,這一直和我所提倡的天下為公是一個道理啊。如今本教弟子人才不濟,朽木難雕,我有引入新鮮血液一途。此番道理我已多次講過,諸位道兄仍固執己見。我實在不懂,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嗎?諸位為聖教憂心忡忡,我自然明白,可是我想提醒諸位,一切以大局為重。”

飄高祖師知道僅憑自己一番話,也不可能馬上就說服眾人,眾人之所以沉默不語,也不過是尊重自己的威望罷了。所以,祖師也不便多言:“好了,今天的話就說到這兒吧,”飄高祖師主動結束談話,“請諸位道兄回去休息。”眾人於是一一上前向飄高祖師行禮退出,飄高祖師微微欠身送走了眾人。

最後只剩下段玉麟垂著頭走上來,深施一禮說道:“祖師,請早些休息。”便退了出去。

飄高祖師如千鈞重負壓在身上,只覺得從脖子到腰都直不起來。他想走一走,腳步卻有千鈞之重。

東土糜爛至此,這些人還在想著本教本派本人之利益,這都讓飄高祖師痛心疾首。段玉麟離開後,飄高祖師終於忍不住了,他淚流滿面:“無我啊,難道本教之內就沒有無我之人嗎?只要能解天下蒼生於倒懸。又何必在乎功自我成呢?”

然而這個道理除了飄高祖師,是不會有人明白的。

這時段玉麟從外面又走了回來,對飄高祖師說道:“祖師,您不是召見成少卿嗎?他從明州趕回來了。”說完,段玉麟抬頭看到飄高祖師淚流滿面,不禁心生愧疚。

飄高祖師一邊試淚一面說道:“快請他進來吧。”段玉麟眼圈也有些紅,稱是而去。

不一會兒,身材高大的成少卿一身戎裝,威風凜凜地走到了祖師面前,他施禮後說道:“參見祖師,少卿奉命報道。”

飄高祖師看到了成少卿身材高大、英姿勃發的樣子,似乎看到了一種新鮮的血液,一股全新的風氣,一種年輕人特有的勃勃生機和萬物競發的境界,飄高祖師心情好了許多。

“好好好,來了就好。”他說道。

祖師甚至有了一絲笑容,飄高祖師指著指旁邊的位子說道:“來來來,來這坐。”說著也不分座次尊卑,就和成少卿在臨近的兩把椅子上隨意地坐了。段玉麟眼見飄高祖師在成少卿前全無的架子,而且心情也好了許多,段玉麟心中也不禁感慨。

自然,成少卿也不敢造次,等飄高祖師坐定之後,自己才擦著屁股坐下來。

飄高祖師欣慰地笑道:“只有你呀,只有你成少卿不折不扣的執行了我的命令。讓你做東路討賊軍的中郞將,你乾的不錯,先前我在觀音山被圍困要你來來兵船助我,你也來了。”

“為您效勞,我從來是義不容辭,”成少卿說道,“祖師,你有什麼示?”

“其實啊,如今教內有許多老人啊,他們對我聯合火靈教的決定,哎呀,怎麼說呢,持著懷疑、抵制、反對和不滿。”

說道抵制的時候,一旁的段玉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飄高祖師倒是很放鬆地靠在椅子的背上。他輕輕扭過頭,問道:”你作為行武之人,你是怎麼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