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口氣,田在淵道:“而他現在身在大牢,他應該恨我,他恨我是應該的。”言至此,不由得悲從中來,一時幾不能自已。

關知許見狀哪裡還坐得住,起身道:“田叔叔,您千萬別這麼說,我爹要我這樣告訴你,他說:‘你告訴田先生一句話,就說我最近這些日子,最思念的一個人,就是他。’。”

田在淵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鬍鬚微微上揚,眼睛睜大了些,問道:“你父親是這麼說的?”

“是啊。”關知許肯定道。

“真的?”

“是啊。”

田在淵似有所悟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來,坐。”說著把關知許按回原處坐下。

關知許道:“田叔叔,我有一件自己的事情,也想問問你。”

田在淵道:“好的,你問。”

“我最近聽,讀了玄冰二仙裡文始真人和沖虛至德真人的文章,我覺得澹然無為對於我輩來說,不失為一種出路。”

田在淵道:“嗯。”

“但我爹他不讓我讀他們倆的文章,你覺得我要不要聽我爹的話。”

田在淵幾乎是脫口而出道:“不該聽。”

關知許不禁一臉驚愕。

田在淵像是變了一個人,和剛才的悲悽完全不同地聲調說道:“關於年輕人該讀什麼書的問題,誰的話都不必全聽,你父親的話不必全聽,文始真人的話也不必全聽,這文始真人的澹然無為學說,雖有他的澹然無為之長處,但也有他的空洞無力之短處,這就是我的定論。當然我之淺見,你也不必全聽......”

關知許似乎有點明白了,不住地點頭。

田在淵說得興奮不停地揮舞著右手,道:“知許,聽自己的,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

關知許笑道:“明白了。”

書房裡兩人說得熱鬧,院子裡魏丹珍和周訪蕊卻是相對無語。

田在淵換了一種平和的口氣,又道:“知許啊,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關知許似乎聽出了田在淵口氣的改變,走到其身邊答道:“田叔叔,你說。”

田在淵用一種溫和婉轉的語調說話,全然與討論學問時的激昂慷慨不同:“知許啊,周訪蕊,我剛才聽你叫她姨娘,當然了,她自然是你和知溪的姨娘。我知道,你和知溪,對於你們的父親娶了你們的小姨,心有不滿意。宜縣老家的人也不滿意,可她畢竟現在也是你的娘了,你的母親現在還在老家。”

關知許語帶悲楚道:“我母親不識字,走不遠,既走不了魔城,也走不了順天府。”

田在淵溫言道:“聽你這話,你在心裡對你父親有氣?”

“他如今在土牢受苦,我做兒子的怎敢對他有氣?”

田在淵點了點頭。

關知許道:“我和田叔叔您的想法是一樣的,恨不得馬上就讓他就走出那大鐵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