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大人真是個好官,這麼快就為我們爭取了這麼多糧食了。”

“親自施粥,慰籍百姓,不愧為父母官!”

聽到百姓們的讚揚,明曜眼底帶著笑,她並不是為此感到殊榮,而是忽然想起從前她還未做官的時候。

父母送她上學堂讀書,就算吃糠咽菜,秉燭夜讀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偏偏家裡人要她多讀書為家裡賺更多錢,娶個賢明的夫君做點生意,從來沒有奢望過她做官。

也沒有人會以為朝廷做官為榮,當今聖上昏庸,百姓怨聲載道,朝廷上的官員都是朝不保夕,腦袋懸於褲腰帶上,何況忠於的還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暴君。

她身為寒門學子被同窗厭棄,誣陷她抄襲,又被鄰里嘲諷欺凌,她都能忍受,只盼望有一次實現心中所想。

後來,她一朝考上進士,父母都淚流滿面,總以為她入京後就很難再回來了。

沒想到她還是回來了。

不僅回來,還甘願做一個小小的縣令,不求虛無的權勢,只求為百姓做事,現在終於做到了,但唯一在心裡芥蒂的,是曾被人那樣看不起過。

所以她不願意娶張藍書,她甚至厭惡張家,厭惡每一個看不起她出身的人。

“明大人,你在想什麼?”

辛錦榮見明曜一直髮呆,喊了好幾聲也沒回應,她將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明曜才醒過神來。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事,有些恍惚。”

見明曜都不笑了,神色惆悵,也許想起了一些不好的過往吧。

“我記得大人曾一舉拿下進士,是整個太原城的第一人,現在又是人人稱道的好官,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便放下吧,人總歸要迎接新的人生。”

“我知道的,錦榮,我時刻都記得自己是官,再不是以前那個人人都能踩一腳的貧困戶了。”

“明大人,我好像知道你為何不肯娶張公子了,張家勢利,我從前也被他們百般挑剔,現在還要被他們道德約束,屬實是過分了。”

明曜搖頭一笑,她落寞之時張家避而不見,絕口不提婚約之事,現在她榮光了,又拿出信物要她務實,這實在是強人所難。

張藍書這樣的人,跟以前那些落井下石的同窗有何區別?

“呵,那張公子思來想去,挑挑揀揀,最終找的人還不如你,現在聽說在家中一哭二鬧要自殺的,倒顯得有幾分可憐可嘆”,想到張公子,明曜只剩下唏噓。

“是啊,上次他跳河裡了,還是我救了他。”

“你說要是那場雨不那麼及時,張公子就更可憐了。”

“怎麼說?”

“想跳河都沒有。”

“噗。”

辛錦榮捂著嘴,忍俊不禁,這位明大人平時一板一眼的,居然還有這般打趣的一面。

臨別時,辛錦榮嚮明曜打聽了關於修建私宅的事,明曜讓她去王婆子那兒借些奴隸。

人是好請,就是材料和圖紙難了些,她前身學了幾年的美術,自己畫個模型不成問題,只是該畫個什麼樣的好呢?

辛錦榮買了筆墨紙硯,回到家中,將白紙攤開,又發現自己連毛筆都抓不穩,更別提畫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