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木棲推開門,屋外響起一片鳥雀鳴叫之聲,清脆悅耳,嗅到的空氣分外清新,使得他整個人舒爽了不少。

要是沒有見到那一張近乎冰塊的臉的話。

“知樂,你怎麼來了?”

知樂臉色鐵青,頓時三步並作兩步得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公子,請跟屬下離開這裡。”

他昏迷的這幾天,知樂肯定到處找自己,要不是辛錦榮把自己帶回來,知樂應該早就帶自己出城了。

那天是他半清醒間說的話,要她帶自己走,但他現在卻是不願了。

木棲將她的手拉開,眼眸平靜無波。

“我不走。”

“公子在不走,就會有生命危險,難道公子真的要留下來跟那個辛錦榮在一起嗎?叛軍即將攻城,她現在已經自身難保了,只有屬下能護公子安全。”

知樂從來都不相信任何人能保護好主子,尤其是那個辛錦榮,怎麼總是纏著她家公子不放。

木棲神色有些不悅,他坐到了臺階上,兩隻手搭在膝上。

他現在的情況,跟著誰也好不到哪兒去,都有“生命危險”,還不如留下。

“我不走,我想留下來,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我想跟她一起面對。”

“公子忘了,你還有任務未完成。”

木棲聽到知樂所言,雙手揉了揉頭頂的發,又捂住自己的臉,埋入膝蓋之中。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要是父親問起來,你就說我死了。”

他這副頹廢的樣子,無懼生死而任由自己心意的樣子,讓人痛心疾首,而又無可奈何。

知樂臉色有些微怒,她怔怔地立在那兒。

“公子這副模樣,要是你師傅徐灼在天上看見,定會失望,他唯一的遺願,就是你能夠好好活下去。”

“他為情困住一生,想我活下去,不過是為了讓世人記住他,讓徐檀香記住他,如果不是他垂死之際,應該也不會收我為徒。”

知樂知道,他明明最敬佩和感激的就是毒醫徐灼。

他這樣說,是在自暴自棄。

他總認為自己不配得到師傅的悉心栽培,漸漸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害怕這一生碌碌無為得死去,從前的他總是信誓旦旦,從來不會說喪氣之言。

至從來到太原城,知樂就發現他總是故作樂觀瀟灑,實則內心已經無法忍受。

但他還是默默忍著,沒有爆發出來。

“在公子眼裡,所有人都是利慾薰心,是不是把知樂也視為一類?為什麼公子會變成這樣,在知樂記憶力裡的公子,從不認輸,也從來不會放棄活著,現在不僅總是將死掛在嘴邊,甚至到了想逃避一切的地步了。”

木棲承認,他現在留下來,就是在逃避。

逃避從前的痛苦,逃避對生死離別的無奈,逃避那些逼著他走入深淵的親人,逃避著無力的自己。

“我再也不想被困住了,我想像辛姐姐一樣,自由自在,從心而活,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木棲抬起頭,微微一笑,似乎想忘了所有不愉快的記憶,只想做一回自己的主。

知樂合上眼眸,又緩緩睜開。

她自知已經輸了,輸給了辛錦榮。

她的公子寧願逃避一切,也不願意跟自己走。

“罷了,屬下會在郊外等候一個月,公子要是想離開了,就來找屬下,只要公子開口,屬下就算犧牲這條性命,也會帶你殺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