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華又一次死裡逃生。事故里的5個人,3人生還。

第三天傍晚周華已經脫離危險,趙麗瓊留在醫院照顧,還是那一輛轎車,把周忱安兄妹倆和周老爺子送了回來。

荏苒從花椒地裡回來,老遠地就看到了周忱安二樓房間的燈亮著,她連忙跑回了家,隨便地洗了洗手就往樓上跑去。

“這孩子,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瘋瘋顛顛的……"奶奶看到她一溜煙人又不見了,就嘮叨著。

荏苒輕輕地推開了房間門,看到了床上側躺著的周忱安,他睡著了,這三天在醫院裡他沒合過眼。

荏苒悄悄地走到他床前,藉著昏黃的燈光,看到了他明顯削瘦了,稜角分明的臉上盡是疲倦,他睡得並不踏實,眉頭緊鎖,額頭上滲著汗水。

荏苒不自覺得伸出手,想要撫平他緊蹙的眉頭,可她的手停在剛要碰到他眉頭的那一瞬間。她近距離仔細地看著睡著的周忱安,聽著他時而急促時而細微的呼吸,她知道他真的累了,讓他好好的睡吧。

許久。荏苒輕輕地關了燈起身準備離開時,周忱安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別走,好嗎?”

猛然間,荏苒的心就像被花椒刺紮了一下子似的,疼。大熱的天,他手心冰冷,毫無溫度。

荏苒在床邊坐了下來,纖細的手握著他冰涼的手,藉著微光,她看到周忱安緊閉的雙眼流出了淚,晶瑩剔透,在昏暗裡閃爍著讓人心疼的光。

她伸出右手去撫摸他的臉頰,“我不走。”

這個曾經驕傲目無一切、桀驁不羈被她稱為“混世魔王”的人,此時無助的像個孩子,需要被疼愛的孩子,荏苒滿眼心疼。

原來我們都如此脆弱。

我能幫你分擔些什麼?你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這般靜靜地陪著……

別人眼裡的周忱安家境優越,長相出眾,永遠一副不可一世的驕傲模樣,他就是生活裡的佼佼者。可是沒人懂得這光鮮亮麗背後的心酸。

第二天早上荏苒睡意朦朧地走出房間,卻發現周忱安兄妹倆在餐桌前坐著,她錯愕地看著眼前這兄妹倆,他倆也笑著看著她。

接著便聽到荏立婷對她說:“在周媽媽回來之前,他兄妹倆的三餐就暫時在我們家了!”荏苒對著他兄妹倆尷尬地笑了笑,趕緊跑去洗漱了。

盛夏已過,花椒終於快要摘完了,暑假眼看著也剩下幾天了,荏立婷硬是不讓荏苒去地裡了,說一個暑假她都曬黑了不少,最後幾天讓她好好玩在家休息,上學時也不至於太黑。

門前院子裡的石榴樹上雞蛋大的石榴,粉紅嬌俏的掛滿了枝頭。荏苒站在石榴樹下,1、2、3……數著樹上的石榴。

古有王安石詠石榴花“濃綠萬枝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柳宗元說“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白居易也有詩“閒折兩枝持在手,細看不似人間有”“一叢千朵壓欄杆,剪碎紅綃卻作團”。詩人們都在吟頌石榴花,稱其“不為深秋能結果,肯於夏半爛生姿”。

其實石榴的果實才是真正的飄香入畫樓,塗丹映碧空。

待果實熟了,剝開外皮,像開啟了一個紅寶石礦一般,粒粒硃砂紅,熠熠生輝,抓一把塞進嘴裡,清甜多汁。唐朝時,女皇武則天特別愛吃石榴,於是長安出現了榴花遍近郊的盛況。距今一千多年了,這兒村子裡每家每戶門前都種著幾棵石榴樹,幾乎成了一種習俗。

荏苒特別喜歡姑姑家的酸石榴,她說石榴外在低調,內裡有料。

周忱悅忽然跑了過來,撅著嘴巴滿臉不高興地說:“在這兒幹嘛呢?”

“數石榴啊!”荏苒看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誰又惹你了?”

她瞟了一眼荏苒:“你可真清閒呀!”嘟嘟囔囔的又說:“爺爺又和哥哥吵起來了,我都快煩死了,為什麼非要讓我哥去礦上?我討厭煤礦,那裡分明就是人間地獄。“周忱悅小小年紀,可是經歷告訴她,那兒存在著無數看不見的危險,她討厭那兒。

周忱安沒考上大學,也是志不在此。周老爺子想法設法找了很多關係,讓他進了煤礦專業學校,將來畢業了就直接分配到煤礦上去了。可是周忱安怎麼可能去呢?他比誰都討厭那個地方,可一時半會的又說服不了周老爺子。

荏苒提著一困報紙來找周忱安,一進門就看到周老爺子躺在躺椅上,收音機裡放著秦腔。

“周爺爺,打擾了,我來還您報紙。”

“嗨,這娃,你喜歡看拿去看就是,還什麼,都是不用的報紙!”周老爺子對荏家的這個閨女甚是喜愛。乖巧文靜,又上進好學,不像他兩個孫子打小都不喜歡學習,從來不看報紙的。

周老爺子從小沒進過學校,可是他打小就有上進心也好學,以前在礦上跟著師父學了不少知識,也識了不少字。退休後在家閒著,腿有殘疾走路不方便,人退休在家,心卻閒不下來,訂了報紙來看,平時讓周忱安和周忱悅給念念報紙啥的,這兩孩子總是不耐煩,壓跟不喜歡和煤礦有關的任何新聞事件,

甚至討厭這份職業,這讓老人家很失落。荏苒的出現讓他高興不已,總有一個關注這個行業的後生了。

“周爺爺,我都看完了。”荏苒笑著說。

“喜歡看報紙好哇!”說著他連忙關了收音機,“這些報紙都是在礦上訂的,他們都不喜歡看這些,只有我這個老礦工沒事看看,難得你這娃能看進去。”

“嗯,爺爺,這報紙可真是好,全國各地甚至是國外各地,發生的新鮮事都能第一時間知道,一張紙就能瞭解世間百態,傳播知識和文化,確實是了不起呢!”荏苒說。

“對呀,你這娃學的多果然有見識,來來來,我把忱安那小子叫來,讓他好好地學學。”說著就起身朝屋裡喊:“忱安…”

“在這呢,別喊了。”周忱安懶洋洋的站在樓梯口處,雙手抱胸,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又要普及什麼知識?”

荏苒尷尬地直朝他搖頭搖手的,這不是她本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