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易的老家,在離中海不遠的一座縣城裡,縣城裡的一個小鎮上,小鎮上的一個鄉村外,鄉村外的一座山腳下。

從中海開車過去,大概四個小時左右。

第二天,大年初一。

是日清晨,蘇見雪難得起了個早,催促著雲易自家中出發,開車往老家趕去。

然後計劃初三或者初四去玉京華家。

約莫兩個小時,車子下了高速,進入縣城。

蘇見雪莫名地開始緊張起來,朝雲易問道:“雲易,咱們兩手空空的去你見父母,這樣真的合適嗎?”

“要不然先在縣城買點東西吧。”

“不急。”雲易回了一句,神色間,平靜中透著些許落寞,“等進了鎮子再買。”

蘇見雪聞言立時便著急了起來,蹙著眉頭埋怨道:

“鎮子裡能買到什麼好東西啊!”

“都跟你說了直接在中海買,你偏不聽,現在進縣城了你還不買!”

雲易沒有應聲,默然片刻後,方嘆聲說道:

“香燭、菊籃、紙錢、鞭炮、黃酒,這些東西在鎮子裡更容易買到,城裡反而不好找。”

香燭,紙錢......

“雲易,你爸媽...…”蘇見雪聞言驚愕地捂住了嘴。

怪不得雲易之前一直都不提及自己的父母,原來是早已離世了。

卻見雲易淡淡一笑,“別誤會,我媽還活得好好的,不過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改嫁了。”

“我是我爸一手帶大的。”

說著,轉頭看向蘇見雪,“咱們今天去給爸上墳。”

“噢。”蘇見雪聽完輕輕應了一聲,不知為何心下卻已經沒有那麼緊張了。

只見其猶豫片刻後,問道:“那你媽呢?”

雲易沉默了半晌,旋即搖了搖頭,應聲說道:“應該是在蘇城,不過具體住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幾年前,你沒來的時候,我聽章顏提起過一次,說是在老家見過我媽,身邊帶了個小男孩,應該是我弟弟吧。”

似乎是察覺到了雲易身上的低落情緒,蘇見雪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只是牽過對方的一隻手,笑著寬慰道:

“雲易,其實你比我好多了,我到現在,連我爸媽是誰都還不知道呢,而且將來也沒機會知道了。”

只見其稍稍頓了片刻,隨後繼續道:

“你不知道,我小時候有多難。”

“當時,和我一起被錦衣衛帶走的孩童有幾十餘人,以養蠱的方式進行調教、訓練,最後活下來的,只有三個。”

“那時候,我們這些人,每天腦子裡想的都是怎麼活過明天,根本沒心思、也沒能力去打探至親的下落。”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哪怕隔著幾百年,也是如此。

雲易聽完暗暗嘆了一句。

但是相比起來,小雪卻比他要強多了。

童年的遭遇更為黑暗、更加悲慘,可成人之後,卻仍擁有著自信、樂觀、開朗這些難得的品質。